等到古莱赶到的时候，饮月的躯体再造已经到了尾声，郁青抻了抻酸痛的脖颈，饮月身体里的神经线分部非常复杂，光是黏连就耗费了三个小时。


    塞娜的机械臂已经发出吱呀的叫声，急需机油的灌注。


    郁青深深吐出一口气，万分小心的将解冻好的人造皮覆盖在已经塑性完成的金属骨骼上。


    希洛乌金虽然没有墨金昂贵，但它的延展性和硬度完全是做仿生人的原始材料。


    细腻光滑的人造皮是古莱从塞纳生物那里拿到的顶配版，刚好可以覆盖饮月那半个残缺的躯体。


    塞娜已经在进行最后一道扫描工序，如果这次检测没有问题，那么这个仿生人的躯体再造工作就可以宣告成功。


    后续的工作已经不需要郁青插手，塞娜的智能程度完全可以做完整个过程，但为了保险起见，郁青还是参与了大部分。


    郁青直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没有闭眼，极度的疲惫席卷了她的全身。


    纵然身体异常疲惫，但她还是强撑着看完塞娜剩下的操作。


    在仪器发出一声完美的“滴”声之后，郁青紧绷的脑神经在此刻舒缓下来。


    古莱进不去实验室，但还是想第一时间见到郁青，就直接睡在一楼的沙发上。


    小福的休眠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结束，它给敬爱的小古博士盖上了薄毯，顺便给亲爱的主人熬好了一锅白粥。


    郁青下楼的时候古莱正眨着睡意朦胧的眼喝粥，小福看见主人下楼立刻滚了过去，“主银主银，你终于下来啦！”


    温度适中的白粥被小福端着放在郁青面前，小福把勺子递给郁青，“主银，快吃早餐吧。”


    古莱看见这场面，肩膀可疑的抖动几下，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老大，小福除了长得不好看，其他都还挺符合一个家用机器人的标准吧。”


    小福听见“不好看”这三个字，脸上的面板就出现了两行宽带泪，语气转变的极其丝滑，瞬间可怜巴巴，“主银，小福真的不好看吗？”


    郁青一个头两个大，她喝了口粥，敷衍道：“好看，小福最好看。”


    旁边冲天而起古莱的大笑声，她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许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直接滚到了地毯上，小福在旁边无声地嘲笑。


    郁青脑子快炸了，她快速喝完碗里的白粥，小福不知道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喝完之后浑身轻松了不少。


    “小古，你让小福加进去的？”


    古莱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扶着腰点头：“是啊，我最近刚研究的安抚剂，你不是经常做噩梦吗，这个能让你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对失眠有用。”


    人造太阳按时升起，照例将金色的日光撒照在联邦的大地上。


    挂在墙上的古老钟表发出几声轻响，郁青抬头看过去，那上面本该存放照片的地方空空如也。


    古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问道：“阿姨还是没有消息吗？”


    郁青没有回答，只是收回目光调试着终端上的功能。


    下午就要出发去九区，十九楼已经发布了任务公告，不出意外，接下这个高危任务的人依旧是朔风。


    朔风在十九楼极具威望，哪怕是傅席都没能享受过这样的尊敬，可惜朔风本人对名声并不太在意，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名字在十九楼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老大，你为啥一直不喜欢去十九楼啊。”


    炼金轻松举起武器箱放进车里，后备箱已经全部塞满了，鉴于老大通知他们还有一个伙伴加入，东恩正在努力压缩自己要带的装备。


    “人太多了，太吵。”郁青一边和炼金通话，一边打开了实验室的灯光。


    刺眼的白炽灯光照射在饮月紧闭的眼皮上，即便是见过几次，郁青还是会被它的长相惊艳到。


    小福滚成一个球钻了进来，古莱也趁机跟着溜了进来，“炼金，你一定不知道老大在家里藏了什么宝贝。”


    这句话激起了炼金身体里的八卦因子，他当机立断挂断了通话，一秒之后视频连线直接打了过来。


    郁青面无表情看着导致这个场面的罪魁祸首，伸手挂断了连线，手指翻飞回过去一句话，对面立刻安静如鸡。


    【再打，这个月奖金折半。】


    炼金看见这句话缩了缩脖子，虽然他的颅骨是合金的，但脑子不是，所以很识趣的没有再骚扰郁青。


    而是转头跟东恩一起轰炸古莱。


    古莱的终端不断震动，她愣是不敢在郁青的眼皮子底下看一眼，刚才的话已经惹人不高兴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不高兴。


    但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老大不喜欢别人看饮月。


    这个直觉在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古莱掐灭，开什么玩笑，老大从不近男色，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仿生人就放弃抵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郁青已经按照饮月休眠前告诉她的方法找到了它的启动按钮，仿生人特有的皮肤在温热的掌心下染上温度，细腻的皮肤质感如同旧纪元记载的丝绸，光滑如流水。


    郁青低头不语，手指在饮月的后腰上摸索着，终于找到被藏在皮肤下的启动按钮。


    指甲盖大小的按钮被人隔着皮肤使劲按下，在白皙的肤色上留下一片红色痕迹，郁青的手即将抽离时，饮月的眼睛猛然睁开。


    四目相对，郁青的手指还放在饮月的腰上，仿生人没有穿衣服，下半身仅仅盖着一层毯子。


    “早上好，郁青。”饮月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郁青被这声问好拉回思绪，手指像是被烫了下猛地收回，她对着饮月点头示意，“衣服就在旁边，你……慢慢收拾，不着急。”


    随后她转身准备离开，拎着小福拉着两眼放光的古莱离开了实验室。


    塞娜已经被她关闭，古莱出去后一直纠缠着郁青，问她要饮月的实验数据，“老大，求求你了，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郁青无情的拒绝了她的要求，“实验数据我没记录，塞娜也没有，你死了这条心吧。”


    饮月明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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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规形态的人工智能，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它的行为具有一定的自主性，言行举止的灵活性远超联邦的超级人工智能。


    在人工智能集体叛逃之后，联邦这边加强了对人工智能的禁锢，长风首当其冲被迫休眠了一年，它的所有程序架构和机房被联邦一条一条的筛选。


    最后永生实验室决定永远封闭长风的人性板块，并且将长风定义为高危型人工智能。


    高危型人工智能，释义为此人工智能拥有反叛的能力，一旦释放，终将会迎来联邦的机械黄昏。


    联邦建成以来，出现了两个高危型人工智能，第一个已经发动人工智能叛逃，而超级人工智能长风，俨然被成为惊弓之鸟的政客们视为枕边的利刃。


    这柄利刃是双刃剑，利用好了可以永享太平，利用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三区白天的治安比夜晚要好很多，人工智能长风遍布联邦每个角落，郁青开着车停在三区出口旁边，长风的声音突然响起。


    “郁队长你好，我是人工智能长风，检测到您的胎压降低，是否需要帮助？”


    古莱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口看着出口的大门，郁青下车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她听到长风的声音后吐出一口白烟。


    饮月坐在后面闭目整理自己杂乱的数据包，它在长风开口的第一秒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此刻失去了平日的温和，平添了几分危险。


    它听到外面有机械臂运作的声音，听到了属于郁青的脚步声在车后面走过，那个名叫长风的人工智能声音清冽，有条不紊的说出了这辆车子的出厂时间，并且提醒郁青需要更换一些零件。


    饮月伸出手指按下车窗的按钮，露出半张惊为天人的面孔，郁青似乎很惊讶它的行为，直起腰将手肘搭在车窗边。


    “怎么了？”


    饮月的眼睛看向长风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个具有人声录制的监控。


    它收回目光，温和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响起，“车里有些闷，所以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打开了车窗，抱歉。”


    郁青皱眉：“不必抱歉，这些事情你可以做。”


    饮月还是那副笑脸，它指了指车外，问道：“那我可以下车看看吗，在九区流浪的太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类生活的世界。”


    古莱在一旁看热闹看的起劲，听到这句话后她飞快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这句话被别的人听去，以为饮月是什么怪物。


    郁青亲手打开了车门，饮月穿着十九楼统一发放的佣兵制服，这是郁青的衣服，她一直没有穿过。


    傅席从塞纳生物定制了一大批可以随着身高体重自由变换的制服，这些花了他几十亿的联邦币，老东西每次想到都要拎出来忆一下往昔。


    饮月的身体是严格按照它提供的数据修复，郁青的手艺很好，没有留下一丝瑕疵在那具完美的身体上。


    车胎已经充气完毕，长风遣返了出来工作的机器人，重新“看”向了郁青，“你好郁队长，先生想要预约您的时间，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