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触即发，东恩坐在车上，左眼的镜片发出微弱的蓝光，他十指飞快敲击着透明键盘。


    下一刻从车顶架起一排炮筒，小福在他们上车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小福，调转炮筒，七十度，三点钟方向！”


    “已调转，角度准确。”


    东恩的食指狠狠敲在ENTER键，下一刻无数火力从车顶的炮筒倾泻而出，那团黑影瞬间被击中，给还没上车的郁青和炼金争取了时间。


    炼金双手已经转化成枪械的模式，子弹纷飞如同雪花扎进面前这群变异兽群的身上，它们被血液吸引，猩红的眼睛如同炼狱爬上来的恶犬。


    饮月坐在驾驶位上，它的学习能力已经足以让它将车子的架构印在脑子里，方向盘被人向右猛打到底，车子呈漂移状停在郁青和炼金身边。


    车门在同一时间打开，郁青用短刀割开蹿到面前的野兽喉咙，滚烫的血扑了她一脸，炼金一记窝心脚踹开了追上来的变异花豹。


    轮胎在原地停留不过三秒，就撒丫子向前猛然窜了几十米，车里的四个人如同坐在沙丁罐头里的鱼头，屁股悬空了几秒，之后又重重坐了回去。


    炼金一个没注意，机械腿踩到了东恩的小腿，嘎嘣一声，骨头断裂时那声脆响在车厢里响起。


    队伍里第一个负伤的人出现了。


    东恩这个脆皮黑客在炼金的亲密接触下喜提骨折。


    他愣在原地半秒，随后剧烈的疼痛感顺着神经线向大脑发出信号，一向性格温吞的黑客暴露出性格的另一面。


    “炼金！老子要宰了你喂狗！”


    后面的兽群如同鬼一般紧追不舍，饮月将车速提到最高，接管了自动驾驶。


    后排的古莱正在给东恩处理骨折的小腿，炼金可怜巴巴蹲在前排和后排座椅的中间，“你也太脆了吧，回去干脆换个机械腿得了，顺便改造一下再放一个电脑。”


    梆——


    古莱一拳砸在他头上，“闭嘴吧你。”


    执行任务期间受伤断肢是家常便饭，但她却从没遇到过被队友误伤的场面。


    炼金这个蠢货，这次任务出来跟磕了药似的。


    想起这个，古莱抬头看向炼金，“你要不让小福帮你检测一下，这次出来你怎么跟疯了一样不在状态？”


    闻言郁青和饮月一起转头看向古莱，郁青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迹，问道：“怎么了？”


    “这家伙从昨天精神状态就不太对劲了，让小福帮他检测一下吧。”古莱动作熟练帮东恩缝好伤口，头也不抬的说。


    “赛博精神病的传播太过诡异，他浑身上下改造的比例已经远远超过百分之五十，对于炼金现在的状态，我不能排除这个选项。”


    炼金也明白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蹲在那里闷声说：“老大，对不起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古莱说的赛博精神病，但这次任务他的行为确实与往常不一样。


    郁青皱眉，她伸手摸了摸炼金的脑袋，安慰他说：“让小福帮你检查一下，没事的。”


    炼金是朔风小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平日里也是最闹腾的，现在看到这小子闷闷不乐，郁青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小福，开启扫描模式。”


    车顶的机械臂从手腕断开，小福将几根手指粗的线路接到炼金所有的机械义体上，炼金从容闭上眼睛，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小福。


    饮月的眼睛在小福接管炼金的脑机接口时闪过一道暗光，那群进化的兽群还在追赶着他们，但进攻的意图少了许多。


    郁青在车窗上按了一个按钮，副驾驶的前面骤然变换成一方小小的机械操作台，“东恩，把你的权限给我。”


    东恩脸色苍白，将架在鼻梁上的镜片摘下来递给郁青，“密码是你知道的，剩下的操作交给你了，老大。”


    郁青双手都在操作台上忙乎，她抽空看了饮月，对方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东恩的镜片，微微倾身过来将那片镜片架在了郁青的鼻梁上。


    虹膜的认证在一刹那完成，郁青眼前出现了无数信息流，它们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奔，她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轻敲击，一连串的代码出现在那些数据流的中间。


    跟随它们一起朝着目的地过去。


    九区的天空几乎是瞬间变成黑色，这里没有灯光可以照亮前路，身后的兽群少了大半，饮月看了眼地图，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九区深处。


    车灯亮起，照亮了不远处尸骸遍野，一辆黑色改装越野静静停在路边，车门大开，从它的身边路过时，郁青看到了里面死不瞑目的佣兵。


    那是十九楼的佣兵。


    古莱沉默地看着窗外，东恩因为伤口太痛睡了过去，饮月不知道那辆车上离开的人是郁青他们曾经的战友。


    “老大，三爷他们……”古莱的声压很低，但是在安静的车厢里，每个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上次开会的时候我还和三爷约了去喝酒，怎么就在这里见到他们了呢。”


    郁青敲击的速度慢了下来，她那只蓝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像一只猫眼，“往好处想点，三爷年岁渐长，与其被淘汰，不如死在他最喜欢的地方。”


    三爷是十九楼资历最长的佣兵，不过百岁，在整个三区混得风生水起。


    郁青刚进十九楼时，是三爷带着她从三区走到九区，再从九区走回三区。


    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郁青将车窗打开，寒风瞬间灌了进来，驱散了她仅存的困意。


    这辆同样是改装过的越野，在九区的黑夜里升起车顶的炮筒，将黑夜渲染成火光的颜色。


    一行人坐在车里，静静看着天边火光渐消，寒风穿梭在每个人的发间，就连休眠中的炼金都在此刻醒了过来。


    他们看向黑天，眼底闪着微弱的光，经久不息。


    郁青打开车窗，她的声音与寒风交织，手枪的枪口冒着淡淡白烟，她看向浓重的黑夜，眼底的情绪似乎被寒风冻住。


    “敬长夜中的生命与自由。”


    *


    “敬你妈！操，你他妈耍老子？！”傅席眼神阴鸷的看向对面的虚拟屏，他像一只暴怒中的雄狮，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傅先生，你说错了。”对面的机械声音丝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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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惧傅席的愤怒，她非常坦然的承认了是自己下的黑手，“你不是一直都想除掉他吗？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怎么还骂人呢。”


    傅席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他嗓音粗粝，“你以为你这么说，老子会信？十九楼的每个人你们都动不得，动了——”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冷冷笑着：“就得接受之后的代价。”


    “傅席！你敢！”对面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们尖利的嗓音透过终端传出来，如同被踩住尾巴的花豹。


    傅席露出一个混不吝的笑容，他端起面前的红酒杯，遥遥敬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亲爱的，你不会以为十九楼真像外面传言的那般好拿捏吗？”


    他的问句伴随着对面传来的剧烈爆炸声落在地上，虚拟屏闪烁几下消失在空中，傅席转身打通了另一个终端号。


    “告诉他们，想动十九楼，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老窝够不够老子炸。”


    对面说了几句话，让傅席上涌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嚯一声站起来，语气急促：“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三个小时前，我们在九区里投入的所有监测仪器全部失灵，还有……三区的出入口全部关闭，朔风应该回不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财团负责人怒然起身，质问着面前的老头。


    联邦总部此刻忙成了一锅粥，长风的计算速度达到了每秒15.876千万亿次，依旧算不出九区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成为人类的禁区。


    议员长拍着桌子跟财团的人扯皮，财团代表人气的脸红脖子粗，老爷子依旧气定神闲喝着茶，“长风的计算能力是联邦最出色的，但你们也看到了，它也没办法算出九区复原的可能。”


    财团代表人气血上涌，扶着桌子颤抖，“议员长！我们跟联邦是合作的关系，这事关我们之间的长久合作，您确定还要以这种姿态将我们排斥在外吗？”


    财团在一区有着绝对的财政掌控权，联邦这座大楼都是由财团出资建成。


    当然，联邦政府在各区的支持对财团的发展起到了绝对性的作用。


    但这一次，在九区的态度上，联邦议会的态度空前的强硬，他们不允许任何机构和组织强行进入到九区。


    此前那些不为人知的人机实验和进化实验，议员可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面对九区的问题，他们没有一丝让步的想法。


    “马尔斯，议会不是你们财团的办公室，要么坐下要么滚出去。”一道低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所有人抬头看去，带着肃杀的黑色军装身影大步跨进会议室。


    女人的身躯裹在军装里，犹如一柄将要出鞘的利刃，直直刺入每个人的眼睛里。


    “谢部长！”坐在一旁的财务长喜出望外，他站起身同谢部长握手，“非常感谢你能过来，九区突然关闭入口，不知道你们有何对策？”


    谢部长在听到财务长这句话后，眉头挑起，轻飘飘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财团负责人。


    她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财团的人就嘴下留情，转头冲着气定神闲的议员长，“议员长，联邦内部事宜，不需要任何外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