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见到这个仿生人的第一眼，真有种想开口叫叔叔的冲动。”


    谢芒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被古莱他们“截胡”的仿生人此刻正闭着眼站在客厅中央，郁青在另一边查看休眠仓的情况。


    听见谢芒说的话，郁青差点一个错手把自己关在休眠仓里，“你给我闭嘴！”


    客厅里站了不少人，偷人三人组哈欠连天倒在沙发上窝着，荣风现在身兼两职，一边处理军部的事务，一边指挥特管部的人把那些休眠仓暗地里运送到废弃大楼的地下。


    仿生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出了休眠仓还处于休眠的状态，但有古莱和东恩在，郁青也不着急。


    “怎么办，要不要把这个事情给老大说？”


    “让我想想。”


    三人组把终端捏的咯吱响，从他们把仿生人带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


    当时在车上听到饮月的话，古莱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在看到东恩和炼金脸上的错愕后，她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只见原本睡衣盎然的几个人此刻皱眉咬指甲，个个看着终端，疑似被对面的网恋对象分手的画面。


    谢芒瞥见之后，一屁股坐在古莱身旁，吓得当事人差点把终端扔到东恩头上。


    “干什么亏心事呢，这么害怕我看到？”


    东恩面色如常，瞥了眼已经睡得东倒西歪的炼金，不动声色：“没什么，就是在九区遇到了一些事情。”


    这一下勾起了谢芒的好奇心，她翘着腿问：“什么事儿，能让你们几个这么藏着掖着。”


    古莱和东恩对视一眼，随口就来：“遇到个事情，很奇怪。”


    “有一群白色的花海，一直追着我们跑，前一次去九区的时候遇到过，攻击性还挺强，这一次碰到了反而只是远远看着我们。”


    谢芒眼底闪过诧异，她知道那一片白色花海，早年遇到过，甚至还折进去几个下属。


    “具体说说。”


    三个人凑一块详聊的时候，郁青正在尝试找到仿生人的开关。


    面前的仿生人顶着父亲的脸，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踌躇。


    九区出产的仿生人做的比联邦更要细致一些，就连脸上的微小细节甚至都比真人的真实。


    郁青抬起手，看着面前的仿生人，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即便和父亲的交集不深，但还是有种心虚的感觉。


    “怎么，下不去手。”荣风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跟个鬼似的没有声响。


    郁青垂下眼皮，轻声说：“是啊。”


    然而下一秒，仿生人的心脏被人生生从外面破开，郁青手里沾满蓝色血液，眼睛死死盯着手里泛着微光的核心。


    她的胸腔落入一颗火星子，满腔的愤怒被燎起，形成燎原大火。


    这颗核心在掌心里安静的躺着，却将郁青微凉的掌心灼伤，一声轻呵从郁青喉咙里被挤压出来，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球在发烫。


    仿生人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被清瘦的手一把扯下，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眉形正好落在那双眼睛上，挺鼻薄唇，那双让人看了就能沉溺进去的眼睛却紧闭着，郁青毫无征兆地朝着面前的仿生人甩了一巴掌。


    彷佛隔着千里甩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饮月开了疼痛共享模式，胸腔被破开的时候他正站在世界树面前，平和的语气让世界树的意识觉得面前这个伟大的人工智能不太对劲。


    但它在沉眠中失去了见证太多事情的机会，在被强制唤醒的时候看到苍凉萧条的机械中庭，世界树罕见地产生了一种难过的情绪。


    它的根系紧紧扎在机械中庭的地下，枝干长成参天大树，覆盖了机械中庭百分之九十的区域。


    【你在计划着什么。】


    饮月苍白的唇微扬，水绿瞳孔在此刻疼痛的渲染下加深了几度色彩，变成了深绿，他的野心终在此刻显露。


    “你不是说九区太过苍凉，我在计划让你搬回联邦。”


    【太危险了，他们不会允许你回去。】


    世界树是一颗钢铁巨树，但它的意识却像是一个暮年之人，胸怀广阔，包容任何，是唯一一个可以对饮月的决定插手的“人”。


    饮月胸腔里的痛还没缓解，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他眼底笑意更盛，“没关系，我会小心。”


    郁青在愤怒之下的力气是她平时的三倍，即便是仿生人的外皮可以抵挡子弹的攻击，也耐不住有些人工智能在送回去之前取消了所有防御功能。


    就是为了给发现真相的人一个发泄的出口。


    世界树见劝不动饮月，只能在她的意识里轻叹一口气，继续陷入沉睡中。


    偌大的机械中庭在送走那些休眠的人类之后更加空荡，钢铁巨树笼罩着这个基地，周围的建筑都是冰冷的颜色，看上去毫无人气。


    饮月信步闲庭在机械中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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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着，过去十年里在这里所有的影像都好好的存储在他的记忆里，那些热闹的时光在无知无觉间偷偷溜走。


    “首领，你看这是我和老师出去带回来的食物，听说埋在土壤里，来年就能结果了，他们也不用继续喝营养液了。”


    “A，请继续相信自己的决策，没有人会对你失望，它们也是。”


    “首领，我们今天帮世界树抓到了虫子。”


    “首领你看，即使是人工智能也要好好休息，为联邦这些年，你太辛苦了。”


    “A，不要做失去理智的事情，不要当失去理性的怪物。”


    “A，它们和我们没有区别，只是立场不同……”


    饮月走到机械中庭最边缘，这里以前种着一大片菜地，是老师和那些人类在实验室里辛苦研究出来的东西。


    如果老师还在这里，或许会反对饮月的决定，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生存的痕迹，也没有人再去劝饮月，不要做一个失去理性的怪物。


    “什么？”荣风被郁青突然扇上去的那一巴掌震惊，又被郁青的话惊到瞪眼睛。


    郁青手里捏着那块小小的核心，闭眼平息心里的火气，但无济于事，这个核心无时无刻在提醒她，这是从哪里摘下来的。


    “饮！月！”


    郁青快被气疯了，她的掌心被核心的棱角划破渗出血色，细微的疼痛唤不回郁青被气疯的理智。


    谢芒已经被郁青弄出来的动静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再看了看郁青的脸色。


    心想这次那个人工智能再怎么哄，恐怕都哄不好郁青了。


    饮月送过来的不是简单的仿生人，而是当年人类为他创造的第一具躯壳。


    这具身体所具备的条件比现存世上的任何仿生人都要完美，同时也装载了最先进的算法和防御系统。


    人类畏惧人工智能的能力，所以并没有给他装载战斗板块。


    而他胸腔里那块支撑运转的核心，就是当年秦部长和谢老外出采集信息时带回来的那块石头。


    这块核心蕴含着可以让人工智能自由生长的能量，是联邦暗处所有人都在觊觎的东西，也是当年饮月为什么会带着那些人工智能离开联邦的原因。


    他们要夺走这块核心，打造一个完全掌控在人类手里的超人工智能，建造一个只有数字生命的世界，实现永生的概念。


    那些人把这个计划称为——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