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荣风看着电脑上面的数据，“预计完成时间十年，限制人数三……操！三万人？！”


    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郁青小心翼翼将核心放入冷冻箱内，饮月送过来的那具身体正在古莱的手里渐渐修复，荣风破译出“饮月”随身携带的数据包。


    谢芒正在让人紧急排查运送回来的那些人类，捏着终端的手被这一嗓子嗷的抖了抖，“荣风你发什么疯？”


    “什么三万人，你看到啥了……”谢芒溜达过去，看清屏幕上的字之后突然没了声音。


    东恩和炼金睡眼惺忪，察觉到客厅里突然产生一股凝滞的气氛，郁青垂下眼皮看着掌心里的细微伤口。


    乌托邦计划……


    她曾经在母亲的实验室里见过。


    荣风震惊之余脱口而出的那三万人，是在计划内所谓的救世主保留的三万居民。


    四个生存基地加起来的居民有十七万人，如果他们的计划顺利，那么剩下的十四万人将会在实验中痛苦死去。


    留下的血肉和白骨将会成为主策划人通往永生的踏脚石。


    在一目十行看完整个屏幕上的所有内容之后，本就安静的客厅变得更加寂静，谢芒感到头疼，自从老头子死后，各种脱离掌控的事情接连发生。


    “郁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计划？”


    靠在角落的身影动了动，郁青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抱着手臂，看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夕阳。


    “嗯。”


    谢芒无视被自己摔在地上的终端，上前几步看着郁青，“你在哪看到的，郁教授那里？”


    郁青“唰”一下抬头，她看见谢芒眼底的疑惑，“在我妈消失前，我在她的办公室见到过这个计划的纸质版，我看完了。”


    这一下就连荣风都忍不住发问：“难道你这些年一直找郁教授是为了验证这个计划有没有实施？”


    郁青瘫着脸：“不然呢？乌托邦计划的存在就是一个悖论，它一旦实行，十四万人就会死。”


    炼金轻轻呼出一口气，跟东恩对视一眼后放心的继续躺着，剩下谢芒和荣风两个人与郁青三方“对峙”。


    “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郁青皱眉，“你们在联邦任职，难道要我直接在你们面前说联邦有人要搞死百分之八十的居民，让你们跟他们对着干，然后挨个送人头？”


    荣风&谢芒：……


    她俩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联邦早就腐烂了根基，那些傻逼早就忘了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谢芒哼笑，丝毫不顾忌的骂着脏话。


    “最近他们听说A要回来，已经吓得找傅席去了，恨不得把那些佣兵拴在裤腰带上，以免自己被人工智能寻仇。”


    议会那些草包，在谢芒失踪之后就一个个称病回家当缩头乌龟，秦家和那些名流贵族沆瀣一气，齐刷刷跑去找莱恩合作。


    BTO集团声名在外，有野心的莱恩倒也来者不拒，无论是谁来都是先答应下来，赚足了感激。


    永生实验室反而出奇的安静，戚岄那个疯女人也没有出来添乱，荣风派人去永生科技和线人接头，发现那个给她们提供证据的线人失去了联系。


    后来多方认证之后，荣风才得知那个线人已经被戚岄秘密处理，就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荣风靠在茶几上粗略看完乌托邦计划的所有细节，拧着眉：“至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这个计划里参与了多少人。”


    郁青手指敲打着手臂，思考了一会儿说：“不着急，先把消息放出去。别忘了，还有很多人是反乌托邦的信徒。”


    她突然提起反乌托邦这个词，谢芒愣了会才反应过来，竖着拇指朝着郁青点赞，“还得是你。”


    反乌托邦是生存区的人类闲的没事在网络上建立的一个聊天室，里面是各行各业的人聚在一起讨论#如果人类真的走向灭亡，那么是战还是逃#的这个话题。


    他们都是反对童话式结局，也反对残存者苟延残喘的人。


    萨木是这个聊天室的管理员之一，她带着薄薄的镜片，电脑上的蓝光反射到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好看的光线。


    聊天室里面的聊天从未中止过，24个小时每分每刻都有人在聊天，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用匿名聊天，聊天室的地址很奇特，每隔三个小时都会改变IP地址，就连基层代码也会随之改变。


    没人知道聊天室是谁创建的，而那个最神秘的管理员01的头像，在聊天室创立至今，从未亮过。


    萨木是联邦大学文学系的研究生，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终端有一件匿名邮件，平时导师提醒过不要随便点陌生邮件，也不要随便打开内置AI的权限。


    联邦大学最近有多名学生被网上诈骗，被骗的金额有近一千万的联邦币，对方太过狡猾，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报警之后也只能等着消息。


    但萨木看着那封邮件，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打开了邮件，密密麻麻的字占据了整个屏幕。


    她不得已将屏幕放大，仰着头在寝室里研读上面的内容。


    结果萨木越看越心惊胆战，上面的内容不是她一个学生能够消化的，所以她选择上线，打算在聊天室公开这封邮件。


    所以就有了刚刚那一幕，聊天室不能用终端直接进入，萨木打开电脑登录邮箱，她很紧张，牙齿要紧嘴唇，留下几个深刻的牙印。


    思虑再三，萨木还是移动鼠标点击发送右键，寝室的网速很快，更何况邮件也没有占据多少的内存。


    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邮件发送成功。


    “叮——”


    一连串下载的声音从耳机噼里啪啦地送进耳朵里，作为发送邮件的人，萨木非常紧张，她在等待第一个看完的人的反应。


    聊天室罕见地安静下来，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偷偷溜走，终于——


    萨木看到了有人在聊天室发送了看完邮件的第一句话。


    0037：【这是一个足以毁灭人类所有希望的计划。】


    萨木松了口气，这个0037和她看完后的想法一样，虽然不知道是谁将这封邮件发给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用什么条件筛选到自己。


    但是，萨木很庆幸她收到了这个“炸弹”。


    她觉得自己做了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就是把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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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到了聊天室。


    很快地，越来越多看完的人都在聊天室里发声，他们的观点一致，都认同这是一个毁灭人类未来的计划。


    几乎是同一时间，联网上出现了声讨的声音，各型各色的人用自己的账号在网上发布同样的内容，他们的目的相同。


    就是为了掀起一场舆论风暴，让政府和公司都关注到这个事情。


    他们的发声，就是最强烈的反击。


    “你别说，这个聊天室的人都挺有趣，里面的人甚至都在政府任职，深藏不露啊。”


    东恩十指飞快敲击键盘，谢芒站在他身后一边看一边点评，手里甚至还抓了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时不时塞进嘴里嚼。


    古莱刚从实验室出来，饮月的身体修复太复杂，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郁青会干出掏他心脏的举动，贴心的连带着修复材料都送了过来。


    郁青看见之后周身的气压又往下低了低，这会儿接替古莱的进度去实验室修身体去了。


    客厅里现在就他们五个人，荣风还在研究那个乌托邦计划，东恩从给萨木发送邮件之后，就一直关注联网上的动向。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件事情占据了所有的热度，几家大媒体抓住这个热点，纷纷发布了关于乌托邦计划的图文详情，吸引了不少网友评论。


    一边倒的声讨没有持续太久，晚上正是所有人在网上冲浪的时间，另一波节奏已经悄然而起。


    反乌托邦的人平时没少在网上发布一些反对童话式生活的言论，这对于那些安心做米虫的贵族和名流是一个侮辱性动作。


    在得知乌托邦计划的开始，一区的那些高等公民欣喜若狂，按照等级划分，他们是最有可能进入数字世界达到永生的人类。


    所以在网上出现这种声讨的言论之后，高等公民们已经开始行动，联系与之相熟的媒体、热点流量号，并邀请最善于公关善后的编辑撰写了一篇将乌托邦计划优点完全放大的发言稿，在夜间上网高峰期选择了发布。


    那些已经联系好的高粉丝流量号齐齐转发并留言：乌托邦计划是一个对人类有着极大帮助的计划，不仅能保存文明的火种，还能将人类的所有特质永久的延续下去。


    这段话在网上掀起万丈波澜，两方人马持着不同的观点在联网上面激情对喷，各家祖宗父母在对话中死了千百万次。


    在这个全民皆深度网瘾的时代，吵是不可能吵出一个结果。


    更没人去看对方罗列出来的细节和证据，人只看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在这之外所有的都是放屁。


    “放屁……你家就你一个……”谢芒盯着屏幕念出这句话，里面包含的攻击性让她乐不可支，胳膊支在东恩肩上，对着满屏的脏话嘎嘎乐。


    陷入黑暗的室内只有电脑屏幕发出莹莹蓝光，荣风头疼地开始部署之后有可能遇到的所有危机，古莱累的已经睡了过去，炼金坐在地毯上擦拭着自己的金属胳膊。


    所有人都在为未知的明天做准备，饮月也是。


    孤独的背影站在机械中庭里，强大的人工智能闭眼的同时，基地里所有沉睡的人工智能齐齐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在荒芜之中，它们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