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痛下杀手
作品:《曦入春棠》 “柚柚,起来用了早饭再睡。”
辛妈妈端着早饭进房搁在一旁案上,到床边撩起床幔。
“唔,我不吃……”
被扰了清梦的桑棠晚不满地拉过薄被捂着脸堵住耳朵。
宋温辞走了,娘让她轻易不要出门怕惹出事端。她也没空出门,得研习宋温辞留给她的册子,昨晚熬到下半夜才睡觉,辛妈妈还要吵她。
“听话,妈妈喂你。你看你现在腰杆都细得只有一把,再瘦身子可扛不住……”
辛妈妈掀开她被子。
桑棠晚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不想动弹,嗓音带着朦胧的睡意:“妈妈,你帮我买五尺白绸,二两茜草、三两苏方木……”
“先吃饭。”辛妈妈端了碗来,舀了一勺粥轻吹:“来,张嘴。”
桑棠晚不禁笑出来,撑着身子坐起,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粥碗:“我又不是小孩子。”
辛妈妈很是欣慰:“这就对了。”
“姑娘,姑娘,水窖群出大事了!”
桑棠晚一口粥尚未进口,曲绵绵从外头快步进了屋子。
她喘息着,额头上都是汗珠,连脸上丑陋的疤痕全然露出来都顾不上,显然是事情紧急,她一路急跑着回来的。
在铜官这一片,卖茶水的商家为了在雨季储存足够的雨水,都会挖许多水窖存水。那些水窖一个连着一个,便被叫作“水窖群”。
“姑姑,出什么事了?”桑棠晚心中不禁一跳,将碗递给辛妈妈,掀开被子下了床。
曲绵绵跟着她娘亲时间久了,做事极沉稳,很少见她露出如此急迫之态。
水窖群一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黄姨娘她……她被人刺死在咱们家水窖群里了……”
曲绵绵想起方才所见情景,面色不由发白。
“什么?”
桑棠晚心下一惊,脸色骤变。
黄姨娘被人杀了?还是杀死在他们家的地盘上?
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栽赃嫁祸!娘是最正派不过的,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何况她们和黄姨娘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根本不至于痛下杀手。
辛妈妈也吓了一跳,看着曲绵绵问:“你可看清楚了?好端端的怎么会……”
“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错。”曲绵绵很肯定。
“可曾报官?”
桑棠晚很快冷静下来。她一边在辛妈妈的协助下换衣裳,一边询问。
人命关天。郑家近日和他们家又不和,这回的官司只怕小不了。
“报了,衙门的人应该快到了。”
曲绵绵回着她,俯身替她换鞋。
*
水窖群就在桑家后头二三里路的地方,四周空旷。因为需要人看管,两边分别搭着一个窝棚。
“娘……”
桑棠晚远远便看到自家娘亲和几个伙计一起站在水窖群中央,似乎正说着什么。
她快步走过去。
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人,面朝下趴着,后背的衣裳被血浸透已经干涸,头发披散着看不见脸。
看身形,的确是黄姨娘无疑。
桑棠晚步伐不由顿住,心底泛起难以言表的情绪。她虽不喜黄姨娘,但不至于希望她死。
黄姨娘前些日子还活生生地和她叫嚣呢,竟然就这么被人杀了用来栽赃。
这可是一条人命,谁这么丧心病狂?
“柚柚,别怕。”
桑如枝上前牵过她的手宽慰。
娘的手软软的暖暖的,桑棠晚心中一定。
“娘,我不怕。这是不是栽赃?”
她抬眸看着自家娘亲。
桑如枝正要说话,那边刘俊才带着一众衙役朝他们走来。
同时赶来的还有郑道生。
桑如枝不由转过身,将女儿护在身后。
“刘大人。”
桑如枝朝刘俊才行礼。
那边郑道生已然扑在黄姨娘身边哭天喊地起来。
桑棠晚蹙眉,垂眸看着。
郑道生脸上还真有眼泪,他对黄姨娘似乎有几分真心。况且她和娘都已经在准备离开铜官了,郑道生应当不至于杀了黄姨娘来嫁祸她们娘俩?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郑道生看上桑家的水和钱财,想用黄姨娘的命来讹。
很简单,看黄姨娘死在他们这儿谁得到的利益最大,谁就有可能是凶手。
看郑道生这架势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怎么回事?”
刘俊才吩咐衙役查探黄姨娘的情形,而后背着手询问桑如枝。
桑如枝垂首,不卑不亢道:“回大人的话。今早我照例巡查水窖,过来便看到眼前的情形,人我们并未移动过,此事也与我们无关。”
她据实情而报。
“你胡说!”郑道生抬起头来吼道:“人死在你家的水窖群,你说和你无关谁相信?就是你杀了她,还敢抵赖!”
“郑老板,我知道你很悲痛,但是请你冷静些。”桑如枝看向他,不疾不徐道:“我没有动机杀害黄姨娘,这只怕是有心人为了挑唆你我两家而为之。”
“少废话,那日在你家茶铺门口多少人见你女儿要拿茶罐砸死我这妾室?你不过是替你女儿出气罢了,大人,刘大人……”郑道生膝行到刘俊才面前磕头:“求您为我做主,拿下这个杀人凶手,替我这可怜的妾室报仇!”
“郑老板稍安勿躁。”刘俊才示意他安静,看向查看回来的衙役。
那衙役双手奉上一个陶瓷瓶子:“大人,我在黄姨娘手中发现了这个,是剧毒的天香豆蔻粉。这边三口水窖里都被下了此毒。”
他说着指出三口水窖。
仵作上前道:“大人,经过小人初步勘验,此女子系被二指宽三角形利器自身前捅穿心脏部位,一下致命。”
“说得通了,说得通了!”郑道生激动道:“大人,我这妾室气性大,一定是气不过桑家母女之前的羞辱,趁着夜色偷偷跑过来想在他们家的水窖群里下毒。不料被桑如枝察觉。桑如枝便借此机会对她痛下杀手……请大人替我做主啊……”
他又嚎起来,好似真的抓到了什么证据。
“若是我娘做的,为何要将她放在我们家水窖群?又为何要主动报官?”桑棠晚反问道:“我们将这具尸体抛得远远的,当作不知道岂不是更能洗脱嫌疑?”
郑道生这会儿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就是你们母女为了洗脱嫌疑,故意用的障眼法……”郑道生指着她,老脸上满是愤恨,唾沫横飞。
“郑老板……”
桑如枝正待补充桑棠晚所说的话。
刘俊才忽然打断她:“行了,将尸首和桑如枝一并带回衙门,待本官细细盘问。”
话音落下,便有衙役上前拘捕桑如枝。
“娘!”
桑棠晚下意识抬手,便要替自家娘亲拦着他们。
“柚柚,别害怕,你爹这两日便过来了。”桑如枝从容不迫:“再说娘身正不怕影子斜,跟刘大人去衙门说清楚就好。”
桑棠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娘被他们带离。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俯身仔细查看黄姨娘所在之处四周的情形。
栽赃陷害之事定有破绽,她要找出证据证明娘的清白。
她就算死也不要胡宇哲帮忙,也不会再叫胡宇哲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