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幻蝶的光晕越来越微弱，像即将熄灭的萤火，可更可怕的是，她感知到了——那些潜伏在沙暴里的东西。


    它们不是污染物，而是……更扭曲的存在。


    “不对……”她艰难地站起身，来到了正在湖泊旁的队长身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这里……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


    队长双目无神的看着她，他似乎是思考了一秒叶清欢话里的意思，然后又看了眼周围。


    队长皱眉：“您是不是太累了？”


    叶清欢摇头，冷汗浸透后背，她的精神力比普通向导敏锐太多，此刻正清晰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这边。


    可是她好累，她不想再思考了。


    叶清欢又回到了原处，坐在树荫下闭目养神。


    她睡不着，哪怕脑子里的神经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可她还是睡不着。


    ——那股视线越来越强烈。


    越来越近。


    在哪呢？


    ——上方。


    她猛地抬头。


    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红日骤然撕裂消散，隐约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模糊的人脸轮廓，它没有五官，只有凹陷的眼窝和裂至耳根的嘴，正无声地俯视着她。


    世外桃源瞬间成为了人间炼狱。


    叶清欢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惊叫。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幻蝶在她肩头疯狂振翅，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光点。


    “队长！”


    队长依然站在湖边，背对着她，他的影子在阳光下诡异地拉长、扭曲，最终变成一条细长的黑色触须，缓缓探入湖水中。


    “您看见了吗？”他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多美的湖水啊……”


    叶清欢的瞳孔剧烈收缩。


    大梦初醒的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所有哨兵的动作都变得机械而同步，就像被丝线操控的木偶，他们围在湖边，用完全相同的节奏清洗着双手，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所有哨兵的SAN值全部崩溃，污染值也快要飙升到了临界值。


    她拼命凝聚精神力，幻蝶的光芒却像被什么东西吞噬般迅速暗淡。


    头顶那张巨脸突然眨了眨“眼睛”，如果那两个黑洞能被称为眼睛的话，整片绿洲随之颤动，棕榈树的枝叶化作无数细长的触手，湖水上泛起诡异的紫黑色泡沫。


    哨兵们的精神体瞬间被撕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叶清欢的幻蝶拼命振翅，却在下一秒被无形的力量碾成光屑。


    她跪倒在地，嘴里吐出鲜血，精神图景里刮起了汹涌的风暴。


    不对劲……


    按理来说向导的净化对于污染是有绝对性质的净化作用，可现在她居然被反噬了。


    <span>记住本站:</span>    她一个S级的向导，居然被污染给反噬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会是……


    ……那个资料中十多年都没能清理掉的污染源吧。


    叶清欢无暇再顾及，她再磨蹭一点自己马上就要没命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站起身拼命地往外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浓重的污染气息呛的她一直在咳血，喉咙里涌上的血腥味让她几乎窒息，但她不敢停下——身后传来黏腻的蠕动声，像是无数触须在沙地上拖行的声响。


    “救……命……”


    微弱的呼救声让她猛地刹住脚步，叶清欢回头，看见队长半个身子已经陷入“湖水”中，他的脸上布满狰狞的纹路，却还在挣扎着向她伸手。


    幻蝶的残影在她掌心闪烁，叶清欢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暂时压制住精神图景里的风暴。她踉跄着折返，一把抓住队长的手腕。


    “抓住我！”她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注入队长体内，“我拉你上来！”


    队长的瞳孔骤然收缩，神智逐渐恢复，但就在他即将清醒的瞬间，一条碗口粗的触须突然破水而出，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膀。


    “跑……！”男人用最后的力气推开她，自己却被拖入沸腾的“湖”中。


    叶清欢瘫坐在地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哨兵的最后一丝指尖消失在“水”面上，难以言喻的恐慌席卷了大脑。


    她呆呆的看向其他四方，恍惚的视野中，哨兵和精神体的尸体正在被污染逐渐吞食。


    死了，都死了……


    巨脸完全显形，足有三层楼高，它张开裂缝般的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叶清欢的耳膜被震出血，却依然昂着头。


    她突然的没有了任何求生的欲望。


    苦苦挣扎了这么多时日，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求生，以为终于是柳暗花明，却是深渊的巨口。


    她真的……有点累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报应吧。


    死了也挺好，死了就不用再面对那些破事了，就算她活了又怎样呢？回去还要面对那些人的尔虞我诈，又要成为他人争权的工具。


    她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就当是她的偿还吧。


    叶清欢头痛欲裂的躺在地上，闭上双眼。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所有躁动和喧嚣在一瞬间仿佛摁下了暂停键，与之一起暂停的，还有脑袋里那如同针扎一般的痛苦。


    “呜……”


    一声鸣叫响彻天空，似是从远方传来，却又近在耳边，让她的心脏也跟着震颤了一瞬。


    叶清欢睁开了眼。


    恍惚的视线之中，她仿佛看到了满天的流星划破苍穹。


    天地间骤然寂静。


    <span>记住本站:</span>    那些“流星”越来越近，竟化作无数燃烧的蓝色光羽，狂风骤起，漫天黄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露出久违的星空。


    庞大的精神力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叶清欢的精神图景如久旱逢甘霖般活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只半透明的遮天蔽日的巨兽盘旋在天际，其翼若垂天之云，每一片羽毛都流淌着星河般的光辉。


    如此庞大生物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让她震惊的瞳孔惊缩，哪怕那人曾经在中心世界的录像已经传遍世界，可冰冷屏幕所传来的感觉远不如肉眼可见来的震撼。


    鲲鹏发出一声清越长鸣，双翼展开的瞬间，所有触须如遭雷击般缩回，那张巨脸发出痛苦的嘶吼，竟开始缓缓后退。


    背后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叶清欢转头看去，便见数不清的人群正在朝着这边赶来，但她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的某个人。


    ——姜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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