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干燥的风唤回了她的思绪，她眨了下眼，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墓园里站到了落日黄昏。


    她看着面前石碑上的照片，从左到右，都是她当时所在队伍的成员，污染源消灭之后他们皆以哨兵最高规格的仪式进行下葬，外界对于当时只活了她这一个的结果议论纷纷，但是这一次叶清欢并没有缩在房间中，心惊胆战的刷着那些流言蜚语。


    事实上，她这阵子连光脑都很少打开过。


    污染源已经消灭，残留下来的污染区依然还有很多，姜芙的精神体在当时已经竭尽全力的去吞噬剩下的残羹，可存了的烂摊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所以事情解决之后，斯本城依旧保留了下来。


    不过虽然保留，但是真相大白之后许多的哨兵和向导都离开了这里，本来叶清欢也是可以离开的，她却主动提出要留在这里。


    赵姿知道后很是惊讶，她也没有想到这位向来“娇气”且不服从的向导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也许是怕她一时兴起过后又返回，她把话也提前说在了前面：“最难啃的地方的确已经被人给解决了，但这并不代表剩下的工作是轻松的。”


    “遗留问题太多太杂，再加上那里的环境本来就不好，你可能要在那里耗上许久。”


    叶清欢问：“多久？”


    赵姿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最起码十几年吧。”


    她没有任何犹豫：“好。”


    “好？”赵姿闻言瞪大了眼睛，眸中的震惊毫不掩饰，“叶清欢，哪怕我都已经把那里的待遇条件拉到最满了，斯本城现在走了多少人你我心知肚明，你真以为姜向导把污染源消灭了可以全无后顾之忧呢？”


    “不是，”当时的叶清欢还坐在医疗部的床上，尽管她是活下来了，但是自己的精神图景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一张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我只是……想试一试。”


    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呆滞，突然变得清明起来：“我觉得现在还不晚，就当是为我过去的不成熟赎个罪吧。”


    赵姿愣了下，罕见的沉默了。


    半晌，她也敛了神色，神情严肃起来：“你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


    她说了最后一句忠告：“要是真的留在那里，你这辈子都很有可能不会再回到首都了。”


    斯本城的烂摊子不只是污染，一些看不见的下沉成本更是多到数不清，就像是一个看得见却够不着的跑道终点，永远给你一个盼头却永远远在天边。


    叶清欢叹了口气笑笑：“我决定了，赵部长，请您批准我留在斯本城。”


    对于她来说忙起来也没什么不好，她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想一些有的没的，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眨眼的瞬间两个月过去，要说有什么变化她也没感觉到，可就在某天她带人从污染区回来后，却突然的见到了几个稚嫩的生面孔。


    斯本城现如今的人不多，叶清欢每个都叫的上名字来，所以她看到的时候很是惊讶，下意识的问旁边的哨兵：“他们是谁？”


    “新人，”哨兵解释道，“前阵子是征兵的日子。”


    叶清欢有点恍惚，似是不太相信的笑了笑：“啊……居然还有人愿意来啊。”


    哨兵说：“向导，这里已经大变样了。”


    “什么样？”


    头顶上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飘过。


    “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意思就是，一切都刚刚好。


    ……


    “赵部长，叶向导的……”助理语气顿了下，紧接着光速换了说法，“XX哨兵想要调到斯本城去。”


    赵姿正在看着手上的纸质文件，闻言眉头皱起：“这人谁啊？”


    <span>记住本站:</span>    助理：“……”


    她轻咳一声：“叶向导曾经的共鸣哨兵。”


    “哦……”赵姿了然的点点头，连头都没抬，然后又笑了，“但是我记得她不是把那些人都给散了吗？这些哨兵一开始都感激涕零的，怎么现在又上赶着过去呢？”


    这些年随着神花的繁育，向导的净化压力被缩减了很多。


    “因利而疏，因利而和，”助理挑了下眉，“不过也有可能真是回心转意了呢？毕竟叶向导在以前对他们还是不错的吧。”


    赵姿甩了下手上的笔，说：“今非昔比，你这话说出来只有鬼信，打回去。”


    又过了些时日。


    助理又递上来一份申请。


    这阵子过来请求的哨兵不少，但大部分都被助理给自作主张拦了回去，这些赵姿都知道，所以看她再次过来的时候有些诧异，但当看到名字的时候又突然明白了。


    伏修。


    这人自从上次从那边回来后就继续喝回家养病去了，心病这东西无药可医，只能自己消化，如今看来他恢复的还算不错。


    赵姿看着手里他亲笔所写的申请书，语塞许久，最后说：“让她自己决定吧。”


    ……


    当伏修拎着“大包小包”来到斯本城的时候，恰好赶上了这里一年之中最高温的时候，头顶上烈日炎炎，哪怕有恒温系统的存在也能感受到照在身上灼热的温度，空气中的干燥气息都有些呛喉咙，但面前的女人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坦白讲，现在的叶清欢和他印象中的不说大相径庭，也是两模两样。


    往日如雪的肌肤不见，头发也不似之前那样精细打理，而是很随意的扎在脑后，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很旺盛的，耀眼夺目的生命力。


    “来了啊，”她笑笑，将手臂上的袖子卷起，“怎么，对我现在的样子很惊讶？”


    伏修点点头：“的确。”


    “丑是丑了点，但没办法，实在是没时间打扮。”


    虽是这么说，但她话里毫无自嘲的意味，更像是一句随手的吐槽。


    “不丑，”他认真的摇头，“很好看。”


    叶清欢愣了愣：“你认真的？”


    “嗯。”


    气氛有些微妙。


    叶清欢转移了话题：“对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很感谢你在得知我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赶过来。”


    “应该做的，”伏修说，“我是你的共鸣哨兵。”


    听到这话，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现在不是了。”


    自从她打算留在这里后，那些人都被她给尽数散去了，向导是有这个权利的。


    “那就再标记一次，”男人的表情严肃且认真，“我还可以等。”


    叶清欢：“……”


    <span>记住本站:</span>    她无言以对，转身准备去处理事情，末了又回过头来说：“走吧，还有很多活要干，这里可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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