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呢，这两人果然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赵姬离去，嬴政重回案前坐下，低头望着案上的竹简，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苏念念，声音很轻的道，“那是寡人的母后。”


    苏念念点头，“我知道。”


    嬴政再次道，“那是寡人的母亲。”


    苏念念不说话了，他虽然是看着她说的，但似乎，他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苏念念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一切，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赵姬生性放浪，不甘寂寞，但她至少是爱儿子的。


    当然，短短几句话也不能断定，也有可能是装的，但至少目前来说，是。


    或许以后，她会因为权利，甚至是为了与嫪毐生的那两个孩子，而与嬴政的母子情分走向破裂。


    不知道怎么接话，便转移话题。


    “很抱歉，连累你被你母后训斥。”苏念念歉疚的道。


    嬴政轻声笑了，笑的却有些落寞，“无妨，她也是关心寡人。”


    看来没错，母子亲情是真是假，外人说了不算，只有当事人说的才是真，既然他这么说，那么看来赵姬对他确实是真心。


    苏念念心里叹了一声，这样，小弟弟会很难做啊……


    嬴政重新拿起竹简，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上面的字，视线越过竹简，落在殿门口地砖上的一片光影上。


    “寡人出生在赵国，在赵国长大，因着父亲质子的身份，寡人年幼时没少经历磋磨，母后虽对寡人管教甚严，可每次危难时刻，母后会不顾一切的护住我……”


    嬴政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我呢喃。


    “寡人七岁那一年，赵国国君之子赵偃，欺寡人质子身份，让寡人长跪于渡台为国君祈福，当时正值凛冬，大雪纷飞，寡人跪了一天一夜，母后为求赵丹高抬贵手放了寡人，投地伏于积雪中整整一夜……”


    “如今，寡人坐上了这国君之位，因年少，尚不能亲政，为固朝野，尊吕不韦为‘仲父’，封他为相，允母后涉国事，可她……”


    嬴政止住话，许久，再不能成言，只轻而又轻的呼出一口气。


    苏念念已经可以肯定了，他怕是已经知道了他母后赵姬的事情，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史书上记载，秦始皇是一直不知情的，除了他，满宫的内侍奴婢都知道赵姬与吕不韦的关系，只是一直瞒着他而已。


    随着嬴政年岁渐长，吕不韦看出嬴政聪慧敏锐，为防被发现，便举荐了门客嫪毐给赵姬。


    因着这嫪毐特长着实牛批，赵姬爱的要紧，日夜与其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赵姬的赤色鸳鸯肚……


    哦不，赵姬被嫪毐勾的迷了神智，为其求封求爵，还瞒着嬴政生下了两个私生子……


    但嬴政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只是装作不知道？


    始皇帝何等人物，又怎么会没发觉？


    苏念念沉吟片刻，轻声道，“要想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你……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不能所受之痛，此等心智，将来必成大器，我且在此，提前祝贺你，一统天下之喜。”


    嬴政视线再次钉在了她身上，深邃的眸子里暗浪涌动，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他再次听到自己灵魂颤鸣的声音，像是与什么东西起了共鸣。


    “哎呀！”


    嬴政目光微动，眼前的女子正扭头望着殿外的天。


    “已经这么晚了？坏了坏了，阿光得等急了！”


    苏念念跳了起来，匆匆往殿外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捏起小蝶里最后一粒梨豆酥喂进了嘴里，然后又转身往外跑，在即将跑出殿门之时，回头对嬴政挥挥手，“再见小弟弟，我还会再来玩的哦！”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


    嬴政对着敞开的殿门静默了许久，对着逐渐暗下去的光影轻声喃喃，“阿光？”


    听名字，像是个男子。


    嬴政又看向案上的四只小碟，许久，轻轻笑了。


    戌时三刻，苏念念回到了龙宫。


    君澜殿里只有敖光一个人，正准备用膳。


    见到苏念念回来，敖光有些诧异。


    “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还当怎么也得到亥时末呢。


    苏念念点点头，“孩子们没回来吗？”


    “没有，由得他们去，去陆上历练历练也好。”敖光淡淡道。


    苏念念了然，在桌前坐下来。


    甲乙丙丁戊玥和星夜跑去看猴哥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猴哥有没有出发出去拜师。


    听得苏念念来，东皇太一也来了。


    晚膳间，苏念念很是激动的对东皇太一道，“爹爹，猜我今儿个去哪里了？”


    敖光也看着她，他也还没问过呢。


    东皇太一喝着汤，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可是去见了始皇帝？”


    苏念念微讶，“爹爹可真神机妙算！”


    “我还不了解你？”


    敖光突然问道，“黄帝？他不是早死了吗？”


    “NO！”苏念念晃晃手指，解释道，“此皇帝非彼黄帝，皇是父皇的皇，而非黄色的黄。”


    “那是什么帝？是凡人吗？凡人称帝？”


    “对啊！华夏史上第一位‘皇帝’，其实也就是以前的天子改了个称呼，这么说总能明白了吧？”


    敖光眨着眼睛，半晌，捏着勺子喝起了汤。


    “……”


    苏念念撇撇嘴，这呆子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她又看向东皇太一，继续分享自己的激动，“爹爹，如今的嬴政虽然只有十四岁大，可是整个人很是沉稳呢，瞧着比未来世界的四十岁的男人还稳重，哎呀，古人当真早熟！”


    东皇太一喝了两口汤便放下了勺子，轻点着桌面道，“一代社会一代人，如今乱世，不稳重点死的早，尤其是帝王。”


    苏念念点头附和，“这倒也是。”


    “你今日去，他可有发现你的身份？”敖光问道。


    “他问我是人是鬼，我说我是人，他就当我是仙人，最开始，他说我私闯宫闱，要将我腰斩，啧啧，真不愧是始皇帝！”


    敖光丢下了勺子，不悦的皱眉，“他要腰斩你？”


    好大的胆子！竟敢腰斩他东海的王后？


    苏念念笑着拨开他的眉头，“他是为了验证我的身份，并不是真的要腰斩我，再说了，我一个大罗金仙，凡尘的刀剑能伤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