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太阳
作品:《劣质omgea》 若不是隔着一层被子,他现在就已经完全地贴在宁宴的身上了。
感受着从被子里传来的暖洋洋的温度,他餍足地眯起了眼睛,轻拿起手中薄薄的证件,祁远修对着照片一眨不眨地看了很久。
他眉眼间渐渐笼上了一层漆黑的阴影,眼底细细描摹这张照片。
照得好难看……
离得那么远。
冰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照片上的宁宴,似要把四年前忐忑不安的神情抚平。
过几天,再补办一个新的吧……
祁远修把结婚证放回了抽屉里,侧过身,幽黑的瞳仁盯着熟睡的宁宴看。
宁宴仅仅露出的半张脸泛着透亮的粉,带着丝丝潮意,烧红的眼尾仿佛蒙了层薄雾,睫毛乖乖垂下,轻颤着微微晃动。
若有似无的清香糅合了滚烫的气息,好似变得更浓郁,更混沌,变成了无形的,不清不楚的虚线,缠绕盘旋在灼热的指尖。
一点点……一点点地勾着人过来。
祁远修的眼里是克制的冷色,体温并没有因为源源不断的热气而上升,始终有些淡淡的微凉,他需要……
需要温暖。
谁有呢?
祁远修呼吸沉重,指节微微发白,手背青筋若隐若现,故作冷静地往下拉了拉盖在宁宴脸上的被子,露出了整张泛着潮红的,脆弱漂亮的柔和脸庞。
这绝不能怪我……
祁远修想。
谁也忍不住的。
他像是虔诚的信徒,庄重地慢慢捧起了宁宴的脸,痴迷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就忘情了,发狠了,时间悄悄流逝,热意不断蒸腾。
不知亲了多久。
直到……一滴无意识的清泪,带着透心的凉,悄然落到了祁远修的侧脸上……
宁宴哭了……
他还闭着眼,嘴唇被亲得嫣红软烂,似乎就连睡梦中也很不安的模样,眼角不自觉地淌出泪水,一下下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身体微微发抖。
“不亲了。”祁远修轻声哄道:“别哭了好不好?”
他轻拍着宁宴的肩,自言自语,温声软语地一句句哄着,也不管宁宴听不听得到。
没过多久,泪不再流,宁宴似是哭累了,背对着祁远修,侧着身睡了,整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
静谧的屋子里充斥着信息素的味道,闻着让人晕乎乎的,祁远修忽地想起了宁宴失踪的那二十五天。
那段日子,像是做了一个虚幻恐怖的梦一样。
屋子漆黑又空荡,死寂又寒冷,即使开着暖气,盖着被子,可手心就是捂不热,永远冰凉刺骨,寒若冰霜,最终变换成坚硬无比的冰锥,自高空落下,狠狠扎进脊梁。
<span>记住本站:</span> 就连流出的血……也是冷的。
为什么这么冷?
骨肉躯体宛若无数只蚁虫啃咬,心脏又酸又麻,恐惧笼罩全身,他不敢想……不敢想宁宴真的离开了,真的走了……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自宁宴走了的那日起,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无数个深渊噩梦等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惊醒。
仅存有一点宁宴气息的,是他的卧室,那个温馨的房间,是整个别墅唯一的太阳。
可是……
太阳似乎也要灭亡了。
不知不觉间,房间的气息越来越淡,轻薄地似雾在缭绕,逐渐消散。
宁宴留的那几个盆栽,无论请多少人来培养,都不管用,全都枯了。
所有的,一切关于宁宴的,全都慢慢流逝了,自祁远修的身侧走过,如同风掠过衣衫,虽留有痕迹,可扭头回看时,却是虚无缥缈,转瞬即逝。
他那时快疯了。
自大学毕业接手祁氏起,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坐了整整四年,处理过股价崩盘的危机,化解过董事会的威胁,各种各样的麻烦与问题层出不穷,他总能精准判断和果断抉择。
但从来……没有一件事让他这么害怕与惊恐,心口像窝着一团乱麻,他几乎无法冷静思考,盲目地快要翻遍了整个源城。
二十五天……每一天都像在凌迟,直至痛到麻木,直至血肉被一点点剥离躯体,直至血生生流干。
他那时才真正意识到——是他离不开宁宴。
祁远修的手指慢慢从被子的缝隙里溜进,隔着薄薄的睡衣,摸上了宁宴的肚腹,凉意突如其来,宁宴无意识地颤了一下。
祁远修轻轻按了按……
这里。
原本是有一个孩子的。
现在全没了。
什么也没了。
孩子没了……宁宴也要走了。
祁远修心里很清楚,从宁宴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起,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宁宴这个人,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他提离婚,就已经是在心里权衡了利弊,思虑再思虑,勇敢又坚决地踏出他认为的,当下最正确的一步。
但没想到的是,祁远修不同意离婚,这是宁宴人生计划里的变量,是出错的乱码,错误应该被修复,而不是要宁宴改变想法。
就算祁远修想挽回,想弥补,宁宴也不会给他任何希望和机会,因为人都是向前看的,宁宴不需要无用的忏悔。
宁宴会心软无数次,但心硬只有一次。
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祁远修无计可施。
<span>记住本站:</span> 既然留不住心,那就只能留住人了。
他不会让宁宴走的。
他有权有钱有人脉,无论使出什么手段,都要把人牢牢留在身边,他会让宁宴慢慢接受的,接受他的道歉,他的忏悔,他的弥补,全心全意地接受他这个人。
宁宴生了病,心情似乎也不很好,不断趋前的灵魂漏了个大洞,这恰好是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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