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把所有灯都点上！”


    她裹紧被子，牙齿还在打颤，“还有酒，拿最烈的酒来！”


    烛火逐一亮起，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姬嫱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让她稍微踏实了些。


    只是个梦……


    她反复告诉自己，徐巍没有背叛，赵娟死得干净，计划天衣无缝……


    姬瑾那个**怎么可能识破？


    姬昱那个只会耍刀弄枪的莽妇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可梦中的画面不断闪回，姬瑾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姬昱剑尖滴落的血珠，宗人府冰冷的铁门……


    她突然跳下床，冲到书案前翻找。


    笔墨纸砚被她扫落在地，最后从暗格里摸出一个小瓷瓶。


    拔开塞子，倒出几枚猩红的药丸，看也不看就吞了下去。


    这是她花大价钱从外面寻来的“定神丹”，用**和多种致幻草药炼制，能让人忘记恐惧，产生无所不能的幻觉。


    药效很快发作，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驱散了四肢的冰冷。


    姬嫱的心跳渐渐平稳，呼吸也不再急促。


    她看着自己稳定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本宫是天命所归……”她对着空气喃喃，“母皇最疼爱的女儿……真龙血脉……”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


    姬嫱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面色红润，眼神狂热，再找不到一丝恐惧的痕迹。


    “姬瑾……姬昱……”她轻抚镜面，仿佛在抚摸仇人的脖颈，“寒露日……很快了……”


    第一缕晨光照进寝殿时，姬嫱已经彻底变回了那个偏执疯狂的三皇女。


    噩梦被药物和妄想压入心底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更炽烈的恨意和更膨胀的野心。


    她唤来心腹，声音平静得可怕，“传令下去，寒露日计划提前，所有棋子按最终方案行动。”


    “那徐将军那边……”


    姬嫱冷笑，“既然重伤，就别拖后腿了，本宫手底下有的是能人异士，就让她病着吧，本宫登基后收拾完姬昱和姬瑾，紧接着就收拾她！”


    心腹领命退下。


    姬嫱独自站在晨光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空瓷瓶。


    这一次，她不会输。


    绝不能输。


    三日后的凌晨，霜重雾浓。


    姬嫱站在朱雀门外，望着眼前巍峨的皇城。


    她一身玄铁铠甲，猩红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长剑映着初升的朝阳，泛着血色的光。


    “主子，四门皆已控制。”


    副将林潇单膝跪地，甲胄上沾着零星血迹，“金吾卫半数归顺，余者……已清理干净。”


    姬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太顺利了，顺利得几乎不像真的。


    从子时起兵到现在，不过三个时辰，她的军队已经控制了皇城四门、武库和粮仓。


    遇到的抵抗微弱得可笑，仿佛这座皇宫早已为她敞开大门。


    “养心殿呢？”


    姬瑾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有些发颤。


    “已被我们的人包围，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林潇抬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监国殿下……”


    “嗯？”


    林潇连忙改口，“姬瑾，姬瑾……还在里面批奏折。”


    姬嫱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好个姬瑾，死到临头还要装模作样！


    她仿佛已经看见那个贱婢跪地求饶的模样，看见龙椅上即将染上自己的血色……


    “走！”她长剑一指，“去会会我们‘勤政’的监国殿下！”


    军队如潮水般涌向养心殿。


    一路上，宫人四处逃散，侍卫纷纷弃械投降。


    有几个不长眼的想阻拦，立刻被乱刀**。


    鲜血溅在汉白玉栏杆上，像一幅写意的红梅图。


    姬嫱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么几个月过去了，如今，她终于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了！


    养心殿近在眼前。


    殿门紧闭，门外竟无一兵一卒把守，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台阶上啄食。


    反常的寂静让姬嫱稍稍迟疑。


    **静了……


    安静得不像一座被叛军包围的宫殿，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一个小瓷瓶，必要时，她可以吞服一枚药丸再……


    “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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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甩开那丝不安，厉声下令。


    士兵抬着巨木撞击殿门。


    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丧钟一般，为她那个不知死活的皇女而鸣。


    然而第三下还没撞上去，殿门竟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一个小太监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问，“何人喧哗？惊扰了监国殿下批奏折……”


    话音未落，已被林潇一刀砍翻在地。


    姬嫱大步踏上台阶，猩红披风拂过小太监尚未僵硬的尸体。


    她一脚踹开殿门，长剑直指殿内，然后僵在了原地。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姬瑾端坐于御案之后，正执朱笔批阅奏折。


    听到破门声，她缓缓抬头，脸上竟无半分惊惶，反而像是被打扰了工作的不耐烦。


    “这么久了，皇姐总算是舍得现身了？”


    像是刚注意到姬嫱身后的那些“叛军”，姬瑾从容放下笔，语气平静的像是在问“用过早膳没”，“皇姐这是做什么？带这许多人来养心殿，是要演武给本宫看？”


    姬嫱的剑尖微微颤抖。


    不对……


    这不对！


    姬瑾应该吓得缩在桌下，应该痛哭流涕地求饶，而不是……


    而不是这样淡定地批他爹的奏折！


    “姬瑾！”


    她厉声喝道，试图夺回主动权，“你的死期到了！乖乖从龙椅上滚下来，本宫或可留你全尸！”


    姬瑾轻轻叹了口气，那神态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皇姐还是这般急躁。”


    她拿起另一本奏折翻开，“既然来了，不如帮朕看看这份奏报？关于……寒露日谋逆案的。”


    姬嫱心头猛地一跳，她身后的士兵也开始骚动，不安的情绪像瘟疫般蔓延。


    “装神弄鬼！”姬嫱强作镇定，“林潇，拿下她！”


    林潇应声上前，却在御阶前停住脚步。


    他转过身，对着姬嫱，缓缓跪了下去。


    “你……？”


    姬嫱瞪大眼睛，一时都忘了其他的反应。


    不止林潇。


    她带来的亲兵中，突然有半数人倒戈相向，刀剑齐刷刷对准了曾经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