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顾家永远姓顾

作品:《玉堂春深

    崔氏被玉簪和兰笙搀扶着踏入书房。


    就看见屋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樟木箱子,顾蘅和蕴之端坐在下首。


    见她过来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崔氏心中不悦,庄子上养大的没规矩,见到主母也不知道行礼。


    随着她走进,这才看见张牧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她看向顾昀面无表情的脸,心头猛地一跳。


    强撑着挺直腰背,冷笑道:“老爷这是做什么?三更半夜的,是要审问自家夫人不成?”


    不等顾昀开口,张牧一见崔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竟不顾被反绑的双手和断指的剧痛,用膝盖蹭着地拼命挪到她跟前。


    “夫人!夫人救救小的啊!”


    他涕泪横流,血迹混着口水糊了满脸,脏污的衣襟在崔氏裙摆上蹭出一道黑痕:


    “二公子一进店,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奴才抓了来,屈打成招啊!”


    柳鸢站在顾蘅身侧,冷笑一声:“你这种人打死也活该。”


    崔氏看到柳鸢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心中惊疑不定。


    当初让柳鸢掌管当铺,实在是权宜之计,见她听话能用,也先用着了。


    可现在张牧如此狼狈一看就是事情败漏了。


    那她怎么好端端地站在上面??


    莫非,是顾家的人,就为了抓她把柄的?


    张牧见崔氏不理睬自己,心中一急,大呼:“夫人,那些事都是您让我——”


    “住口!”崔氏回神,厉声打断张牧的话,抬脚就要踹他,却因体虚踉跄了一下,“谁指使你污蔑主母?!”


    顾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忽然轻笑一声。


    “怎么,不让你崔家的掌柜把话说完?”


    “妾身实在不知,老爷此番究竟为何?”


    顾昀将供词重重拍在案几上:“不知为何?你自己看!”


    松烟默默把张牧往后拖了半步,免得他被盛怒的崔氏当场灭口。


    崔氏目光扫过纸页,指尖微微发抖:“醉仙楼和当铺的账目,我一介内宅妇人如何知晓?蕴璋底下人手脚不干净,难道也要算在我头上?”


    顾昀盯着她,忽然怒极反笑。


    他嘴角勾起,眼底却冷得骇人,连声音都平静得可怕:“好,很好。”


    转身掀开樟木箱,箱中金玉珠宝叮当相撞。


    “这些,都是你崔家典当的赃物。一笔一笔,皆有你崔家的人信物,签字画押。”


    <span>记住本站:</span>    顾昀将册子摔在桌上,好整以暇看着崔氏。


    “老爷,妾身当真不知啊!”


    顾昀拾起一尊翡翠观音,指尖摩挲着底部的宫造印记,冷笑一声。


    “前朝的东西,你拿到我顾家的铺子典当,你说为什么啊?”顾昀轻声低语,仿佛旧日两人感情还好时候的耳鬓厮磨。


    “你拿我顾家的银子,养你崔家的库房——崔静仪,你当我是傻子?”


    崔氏脸色煞白,踉跄后退:“无凭无据,就凭几个下人的话,就想定我的罪?”


    “无凭无据?这账册、你崔家的人可都在这儿呢?”


    崔氏还欲反驳。


    坐在一旁的顾蕴之忽然开口:“母亲。”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缓缓展开。


    信纸上字迹清晰可辨,赫然是崔家管家与张牧往来的笔迹,详述如何做假账、如何传递官员密谈。


    崔氏盯着那熟悉的字迹,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你这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她!”崔氏愤然起身,指向顾蘅,“这定是伪造的!老爷,我不知道啊!”


    “她刚从庄子上回来,怕是手眼通天了能冤枉你!”


    顾昀怒极反笑:“你们崔家要这么多银子,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吗?”


    他猛地一拍桌案:“我只是娶了你,不是跟崔家绑在一起了!你若是拎不清,我也不介意休了你!”


    崔氏瘫坐在地上,发髻散乱,呜咽道。


    “探子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而且兄长只说、说那些是寻常玩意儿,为这崔家没有当铺,才当顾家铺子里的。”


    “蠢货!”顾昀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过去,瓷片在崔氏脚边炸开,“被人拿来做筏子还得意呢!一而再,再而三做蠢事,你是不是要将儿子女儿都作死?!”


    崔氏瑟缩着抬头,正对上顾蘅冷眼旁观的神情。


    无名火猛地窜上来,可瞥见顾昀铁青的脸色,终究只敢捂着脸哀声哭泣:“老爷,我真的是被蒙蔽的啊……”


    顾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好,你说你是蒙蔽的,我自会去找崔家要一个说法,只是崔家会如何对你,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醉仙楼和当铺重归蘅儿名下。所有亏空的银子,从你嫁妆里扣。”


    “即日起,你禁足家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崔氏猛地抬头:“老爷,你不能如此啊!你难道要罔顾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要与崔家撕破脸吗?”


    顾昀冷笑:“放心,我只是让崔家的人知道,我们顾家——不是好摆弄的。”


    “何况,你怎么还以为你做了这些事,我还对你有夫妻情分呢?”


    崔氏又惊又怒,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顾昀没有丝毫留恋,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span>记住本站:</span>    抬脚就往外走:“福安,送夫人去祠堂。”


    “是!”


    松烟和松石已经架起瘫软的张牧往外拖。


    柳鸢看了看,也跟着人走了。


    顾蕴之冷眼瞧着,转头对顾蘅道:“你做的不错。”


    顾蘅在顾蕴之拿出密信的时候,突然就都明白了。


    他早就察觉到了崔家的动作。


    但是作为崔家女的儿子,他不好直接插手。


    只能旁敲侧击,借她的手,将这一切清理干净。


    她抬起头,与顾蕴之四目相对:“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顾蕴之唇角微扬,笑意温和却疏离:“我说了,顾家永远是姓顾。”


    顾蘅心头猛地一颤——崔氏可是他的生母!


    顾蕴之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将声音放得更轻。


    “蘅儿,你记着,有些东西,不撇干净,可就把所有都带坏了。”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垂落的一根发丝。


    “今日的事你做得很好,父亲很快就会认可你。”


    “你可以进入顾家的中心,你不必再当一个顾家充门面的摆件了。”


    顾蘅看着顾蕴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他早就知道一切。


    他任由崔氏的贪欲膨胀,看着崔家一步步踏入陷阱,甚至可能……推波助澜。


    他游离在情感之外,冷静地等待最佳时机,只为将附骨之疽般的崔家连根拔起。


    而她,竟然还天真地想去试探他?


    顾蘅突然感到后背发冷。


    方才自以为聪明,却始终在他的局里。


    顾蕴之似有所觉,抬眸看她,唇角仍挂着那抹温和的笑。


    ——仿佛在无声地问:现在,你明白了吗?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纠缠,又最终分离。


    顾蘅猛地抬头。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眼眶泛红。


    由于震惊,眸中已经泛起水光潋滟,看起来既愤怒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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