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难堪母仪天下大任
作品:《玉堂春深》 顾蕴之凝视着顾蘅泛红的眼眶,轻叹。
“你要明白,顾家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这些感情。”
抬手指尖去触顾蘅头上的玉簪,想告诉她: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可看着顾蘅防备的眼神,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蘅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冷冽松香,木然开口。
“所以此事,你本可以自己处理,交给我,只是为了让父亲放心将顾家一些事务交给我,对吗?”
顾蕴之闻言,真心实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钻牛角尖。”
“好了,早些回去歇着。庄子上不过是些小事,明日陪兄长去散散心,”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这些天来,总没个清净的时候。”
顾蘅垂眸行礼:“是,兄长慢走。”
顾蕴之满意地转身离去——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心省力。
当老夫人乍闻此事,气得冷笑连连。
这崔家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得意人了。
老夫人转着佛珠:“家中近来事多,明日让菀筝陪我去永宁寺拜拜。”
顾昀皱眉:“还未出年节,怕是不妥。”
老夫人长叹一声,面露疲惫:“哎,家门不幸,儿媳不贤,我有什么办法?”
她抬了抬手:“琉璃,让门房明日备好马车吧。”
顾昀了然,不再多言。
老夫人捻着佛珠,忽而抬眼:“我听说这事是蘅儿查出来的?”
顾昀颔首:“是。”
他语气里带了几分难得的赞许:“那孩子行事利落,听门房说就是早上出去的,晚间就把账本,物证,人证都给带回来了,妥妥帖帖的。”
“既不心软,也不迂腐。”
老夫人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我瞧着那孩子也是不错,瞧着是个能用的。”
“那两个铺子,我继续交给她管着。”顾昀沉吟道,“总不至于让她在银钱上拮据。”
老夫人轻叹一声,目光深远:“合该如此。左右咱们家也不缺这些东西。”
顾昀端起茶盏,语气平静:“年后蘅儿入宫伴读,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老夫人闭了闭眼:“总算祖宗保佑,没让我们顾家绝了后。”
翌日,老夫人的马车浩浩荡荡去了永宁寺。
不出半日,京中便不少人“意外”得知了顾大人的家丑——
“听说了吗?崔氏贪图儿子的产业,据为己有,那么大一笔银子,也不知去了哪儿……”
“啧啧,这做儿媳的,竟把婆婆大过年的逼到寺庙里去,顾家这后院,乱成一锅粥了。”
<span>记住本站:</span> “顾公向来洁身自好,我瞧着啊,多半是那崔氏,瞧着顾公好说话。”
崔时序原本忙于年节应酬,得知此事时,骤然暴怒。
可还未等他反应,流言已如野火燎原,烧得满城风雨。
“蠢妇蠢妇!”
当初崔氏说顾蕴璋有几个铺子在名下的时候,崔家就打起了主意。
急急将人安插了过去,直到顾蕴璋病重,才暗示崔氏将掌柜换了。
张牧是个嘴严靠得住的,可是崔时序并无把握顾家查不出来。
可偏生顾家没有其他动作,一时之间,崔时序拿不准顾昀到底知道了多少。
于是初三下午,崔时序退掉所有事宜,匆匆赶去顾家,身后跟着几辆装满重礼的马车。
顾家的门房磨蹭了许久才慢悠悠开门。
一路上顾家仆从神色冷淡,连杯热茶都未奉上。
崔时序强压怒火,见到顾昀,还未开口。
却见顾昀先一步开口,美人叹息,几多婉转伤感。
“许是我顾家对她不够好,才让她做出这等糊涂事……”
顾昀坐在上首,眉目如画,神色凝重,任谁见了说一句心疼
崔时序额头渗汗,连忙笑道:“是我们崔家没有教好女儿,让顾公为难了。”
顾昀眉梢微动。
往日里这位堂兄总以“妹夫”相称,今日却用上了官称。
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过分?
崔时序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年长顾昀五岁,此刻却要对着这个妹夫低头。
可无奈,明面上终究是崔家做错了事情。
两人来回客套,官腔打了半晌。
崔家咬牙割肉,又送铺子又送银票。
顾昀却滑不丢手,一句也不答话。
只故作为难道:“我只有这么一个母亲了,总得宽宽老人家的心,你知道的,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中的孙辈了。”
崔时序连连点头:“晚些时候,我自会让内子来劝说静仪,让她同蕴璋道歉。”
顾昀心中冷笑:怕不止一些银钱上的小事,看来崔家这是打定主意要装傻了。
崔时序见顾昀面色和缓,试探道:“不知明婉那丫头,如今怎么样了?”
顾昀顺势唤人将崔明婉带来:“静仪如今闭门思过,老夫人去了永宁寺,府里没个主事的人,总不好让崔家的小姐跟着我们府上的姨娘吧?”
崔时序干笑:“明婉心思纯善,陪在静仪身边,也好劝解劝解。”
<span>记住本站:</span> 顾昀挑眉,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也行。”
一番太极打下来,月上柳梢头。
崔时序身心俱疲,抬手告辞。
可谁知,崔时序前脚刚进崔府,后脚就听见外头传来的消息。
“崔家大老爷前脚刚走,顾公就中药了,说是崔家小姐想爬床,幸亏顾公及时察觉不对,将人制住,如今身子受损,太医都来了!”
崔时序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御史台闻风而动,因着年节,第二日便纷纷上书弹劾:
“崔氏女德行有亏,勾引朝廷重臣,崔家教女不善,门风败坏!”
连皇后都因崔家牵连,被皇帝当众斥责:“难堪母仪天下之大任!”
王素茹踏入顾府时,面上端着世家大夫人的体面,眼底却压着几分焦灼。
府上没有女主人,她对着周姨娘又是好一番赔礼道歉。
待接了崔明婉,只见那丫头神情怔忡。
一见到她就急道:“大伯母,我没有!”
王氏心里哪里不知道呢:顾家这是拿崔家作筏子呢。
即便他们崔家真有此意,也不会用这般拙劣的手段,可偏偏现在说出去没人会信。
崔家的女儿是崔家亲自送去的,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偏偏崔时序前脚走,后脚就传出这个消息。
不免让人怀疑,是崔时序这个做大伯的给侄女施压。
才导致侄女一时病急乱投医,行如此昏招。
她拍了拍崔明婉的手,温声道:“我知道,你先去外头马车上等我,咱们先回去再说。”
崔明婉抽抽噎噎的往外走,她是真的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头,她又去了顾家祠堂外。
崔静仪立在松柏下,脊背挺得笔直。
王氏将外头的事一一说与她听。
末了叹道:“两家终究是姻亲,闹得太僵,对顾家也无益处。不如让蕴之劝劝他父亲?”
崔静仪缓缓抬眸,眼底风雨欲来。
多了个“儿子”,丈夫的心思又活络了?
她哑声应了,可心里想的却是:只要有顾蘅在,顾昀就不可能完全放任崔家的行为,他总会认为顾家还有第二条路走。
所以只要顾蘅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span>记住本站:</span> 顾家,只会剩下她的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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