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他爹中邪了?
作品:《玉堂春深》 崔氏被带走后,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响。
顾昀长子漠然的侧脸,叹出一口气,开口。
“方才你母亲说的那些话......不必往心里去。”
顾蕴之古井无波:“父亲放心,儿子早已习惯了。”
顾昀心头一窒,看着长子苍白清瘦的面容,喉头发紧。
这样出色的孩子,偏偏被这副身子拖累,连娶妻生子都不能。
突然,顾昀猛地意识到什么,脸色骤变:“方才那么大的动静,蘅儿竟没醒?莫不是不好?”
他一把拉开门,对守在院里的福安急声道:“快去请赵府医!”
顾蕴之闻言也变了脸色,快步走进内室。
烛光下,顾蘅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淡得几乎透明。
顾蕴之伸手探向她的脉搏,指尖传来微弱的跳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赵府医匆匆赶来,取出银针为顾蘅施救。细长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芒,刺入几处大穴。
顾蘅的眉头微微蹙起,却仍未醒来。
正在此时,暮山无声出现在门外,低声道:“主子,夫人触柱了。”
“什么?”
顾昀本就在忧心顾蘅,一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没忍住。
崔氏做了再多错事,也是顾家的主母,要是传出去她在顾家自杀,总之口舌之争是免不了的。
顾蕴之眼神一冷:“你们怎么看的人?”
暮山察觉到主子的不满,立即单膝跪地请罪。
“夫人一路都十分安静,属下等一时疏忽......”
顾昀叹了口气,打断道:“雪夜难行,等她伤势好些再送庄子吧。”
顾蕴之没有应声,只是神色复杂地望向内室。
他并不认为母亲留在府中是安全的,
方才暮山禀报,那些被处理的婆子里,兰笙和玉簪已经断了气。
可顾蘅不过十二岁,即便有松烟相助,可松烟那点粗浅功夫,对付寻常仆妇尚可。
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崔家精心培养的贴身暗卫?
顾蕴之眸色渐深。
这个妹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顾蕴之只觉得心中烦闷,手一挥。
暮山悄然退出听月轩。
赵府医收起银针,走了出来。
拱手道:“二少爷无碍,许是旧伤沉疴未愈,加之今日重伤惊怒,这才昏睡不醒。”
顾昀与顾蕴之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赵府医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
恭敬道:“此药乃老爷吩咐特制,一日一粒,连服三月。需佐以牛羊肉脏,每日一碗公鸡汤,可助二少爷......”
他顿了顿:“如寻常男子般发育,喉结渐显。”
“只是——”
“直说无妨。”
“只是此药至阳,恐伤胞宫,日后子嗣上恐怕艰难”
“既如此,那便同蘅儿说,该用就用吧。”顾昀沉吟后开口。
顾蕴之本来在迟疑,一听这话,忍不住打断。
“父亲,这终究不妥。”
顾昀闭了闭眼:“我知道,但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为。”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苦笑一声:“顾家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顾蕴之胸口剧烈起伏。
他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可想到顾蘅此生再难为人母。
对于这世间女子来说,是个多么残忍的事情。
“此药可还有其他妨害?”他声音发紧。
赵府医忙道:“此药实则大补,除子嗣外,反能强健筋骨,增益气血。”
沉默良久,顾蕴之终是哑声道:“用吧。趁养伤时一并调理,也好掩人耳目。”
顾昀拍了拍长子肩头。
相对无言。
“我先去你祖母那里一趟,老人家,跟着担惊受怕。”
顾蕴之躬身行礼:“父亲慢走。”
顾昀离去后,顾蕴之静立窗前,望着院中积雪出神。
夜风卷着残雪扑进窗棂,打湿了他的袖口,他却浑然未觉。
承佑轻手轻脚进来添茶,见他仍保持着这个姿势,忍不住劝道。
“主子,夜深了......”
“你们先退下,不许人进来。”
顾蕴之声音极轻,却不容置疑。
烛火渐弱,他在顾蘅榻前坐下。
目光复杂地望着昏睡中的少年。
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
或许是因为他的原因,让她回来短短半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一直都在院子里养伤。
或许......只是因为这偌大顾府,唯有她看他的眼神里,从不带半分怜悯。
“咳。”
顾蕴之突然掩唇低咳,指缝间渗出一点猩红。
窗外更鼓敲过三响,子时已至。
惊觉顾蘅已经昏睡了这么久。
承佑和翡翠等人上前,承佑轻声道
“主子,该歇息了。二少爷这里有翡翠她们守着。”
“是啊,大少爷,这里有我们。”
顾蕴之抬眸,眼中倦色难掩:“她夜里若发热......”
“奴婢会立即去请府医。”翡翠福身,“松烟他们也都警醒着,断不会误事。”
承安也劝道:“您明日还要见崔家的人,若熬坏了身子,二少爷醒来该自责了。”
顾蕴之静默片刻,终是起身:“若有事,即刻来报。”
“大少爷放心。”翡翠躬身。
几人退出内室,承佑与守在门外的承安交换了个眼神。
“主子这是怎么了?”承佑压低声音。
承安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阴晴不定的主子,心思岂是他们能揣测的?
从前对二少爷不闻不问也是因为二少爷不成器吧?
现在二少爷洗心革面了,主子作为兄长多多关心也是正常。
翡翠送走顾蕴之一行人后,回了内室。
轻手轻脚地为顾蘅掖了掖被角,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色,鼻头一酸。
一直在庄子上养大,肯定是受了很多欺负。
才会被逼的习武。
好容易回了本家,却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青黛端来热水,两人默契地轮流守着。
朱砂脸颊红肿,却仍固执地不肯休息。
翡翠叹了口气,将她安置在壁橱纱后的小榻上。
这样既能看得到顾蘅,又能休息。
次日清晨,崔时序得知崔氏被送去了庄子,不耐的闭上了眼睛。
心中暗骂:又闹什么幺蛾子!这蠢妇!
可这次,他到底不敢再贸然上门了。
问题是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可不好。
转头看见儿子崔怀瑾正在院里祸害花草,忽然计上心头。
“怀瑾,过来。”他露出个和蔼的笑。
崔怀瑾乍一听这伪人声音,浑身一抖。
手里的木剑落地。
他爹这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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