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司察使

作品:《玉堂春深

    顾蘅一把拽住崔怀瑾和江存白的手臂。


    将两人硬生生拉回雅间内。


    三人踉跄着跌入房中。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舞伎们此刻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薄纱凌乱,场面狼藉不堪。


    “现在出去更说不清!”


    顾蘅压低声音,眼中寒光闪烁。


    这满地昏迷的舞伎,加上他们三人仓皇逃窜的模样。


    任谁看了都会认定是世家子弟狎妓闹事。


    就在此时,雅间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李大人、王大人,真是巧啊!”


    一听这声音,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怀瑾憋着一股气,冲到门边。


    透过门缝,只见三皇子,在楼下与御史台李大人和司察使副指挥使王大人寒暄。


    司察使直属天子,掌密折直奏之权,可随时入宫面圣。


    专查王公贵族、六部九卿阴私,办案不经三司。


    不用想也知道二人是被三皇子叫来的!


    崔怀瑾心中暗恨!


    也是怪自己不小心,着了道。


    底下——


    王大人捋着胡须道:“下官接到线报,说朝霞居有世家子弟狎妓闹事,特来查访。”


    三皇子故作惊讶:“哦?本宫方才也在此宴客,竟未听闻此事。”


    他状似无意地瞥了眼顾蘅等人藏身的雅间:“不过既然来了,不如一同查看?”


    “也免得让那些毛头小子冲撞了你们。”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三皇子了。”


    瞧着几人准备朝楼上走,崔怀瑾把门锁上


    看向二人,咬牙低声道:“从窗户走!”


    “不可。”顾蘅按住他,示意其冷静下来。


    “外面必有埋伏。”


    她目光扫过雅间,最后落在了满地的舞姬身上。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查过来。


    三皇子温润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


    “只剩这一间雅间了。”


    就在三皇子的手即将推开房门的刹那。


    雅间内突然传出一声脆响。


    房门洞开,只见三名披头散发的“舞女”掩面奔出,薄纱凌乱。


    隐约可见内里肚兜的系带都松开了。


    她们慌不择路地撞开人群。


    “放肆!司察使办案,尔等竟敢不从!”李大人怒喝。


    却见那三名女子已哭喊着冲下楼去。


    三皇子楚宴锦眉头一皱,快步走入雅间。


    只见满地杯盘狼藉,屏风后隐约传来女子啜泣声。


    “这是...”王大人瞪大眼睛。


    屏风后突然传来陌生男子羞愤的声音:“简直荒唐!本公子不过是来吃个酒,这些娼妓竟敢...”


    话音未落,一个茶盏砸在屏风上,碎瓷四溅。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与他预想的场面截然不同。


    怎么...怎么不是那几人?


    此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


    方才逃出去的“舞姬”中,有一人不慎跌倒在街心。


    薄纱滑落,露出里面明显属于男子的中衣。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


    “那不是...司察使的王大人吗?”有人惊呼。


    “舞姬都跑了出来,也没见到是谁。”


    三皇子脸色骤变。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顾蘅竟会反过来利用他安排的舞女做文章。


    现在满大街都看到“男人假扮舞女”。


    众人纷纷猜测是司察使自导自演了。


    这盆脏水反倒泼到了他自己头上。


    而此时真正的顾蘅三人,早已混在人群中悄然离去。


    顾蘅隐在朝霞居对面的巷弄阴影中。


    冷眼看着司察使的官差将雅间围得水泄不通。


    压低声音对松烟道:“你带江存白的护卫,趁乱在偏厅放把火。”


    崔怀瑾拉住顾蘅的袖子:“你要做什么?!”


    松烟一怔:“主子,这...”


    “放心吧,朝霞居临水而建,独此一栋。”


    顾蘅目光幽深:“眼下人多眼杂,火起后众人必争相逃命,正好浑水摸鱼。”


    “他们不是喜欢办案吗?我就让他们办个够!”


    江存白闻言眉头紧锁,低声道:“咱们已经出来了,再进去岂不是冒险?”


    话未说完,崔怀瑾已经兴奋地摩拳擦掌:“要不我也去添把柴?”


    顾蘅凉凉开口:“你这身手去做什么?生怕别人认不出你?”


    崔怀瑾顿时蔫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江存白见状,忍不住低笑出声。


    顾蘅指尖一翻,亮出火折子:“记住,要等他们议论司察使时再动手。”


    “是!”


    “你怎么还带这个?”崔怀瑾疑惑。


    “肯定是有用啊,这不就用上了。”“实在是未雨绸缪的典范啊。”


    顾蘅懒得搭理,把火折子递给了松烟:“快去!”


    松烟会意,借着夜色摸向江家护卫所在。


    不过片刻,朝霞居一楼的偏厅突然窜起火光。


    “走水了!”人群中一声尖叫。


    火势借着河风迅速蔓延,官差们顿时乱作一团。


    顾蘅冷眼旁观。


    他早已算准,朝霞居三面环水,火势绝不会波及他处;


    而此刻楼内多是设局之人,伤几个也无妨。


    趁着混乱,顾蘅带着崔怀瑾等人混入逃命的人群。


    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护城河畔


    *******


    顾昀踏入明礼院时,院中寂静。


    承佑推开书房门。


    顾昀见顾蕴之正倚在窗边看书。


    烛光下,那张苍白的面容平静如水。


    丝毫看不出前几日酗酒服散的癫狂之态。


    “父亲,”顾蕴之合上书卷,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崔家的事,可处理妥当了?”


    顾昀在紫檀木椅上坐下:“这些年两家牵扯太深,一时难以割开。”


    “崔氏不过是崔家旁支。”


    顾蕴之打断,声音平静得可怕。


    顾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长子。


    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里,竟寻不到半分对生母的眷恋。


    父子相对无言。


    良久,顾昀轻咳一声:“蘅儿今日去赴七皇子的宴了,不然合该让她来劝劝你。”


    “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顾蕴之突然皱眉。


    顾昀宽慰道:“时辰尚早...”


    “他一个姑娘...”顾蕴之自觉失言,马上改口,“她一个孩子,你也放任她在外头。”


    顾昀哑然。


    “去了哪里?”顾蕴之看向承佑。


    承佑恭敬抱拳:“门房说是去了朝霞居。”


    顾蕴之闻言,猛地站起身:“朝霞居?”


    顾昀也变了脸色:“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护城河一带鱼龙混杂,花船赌坊林立。


    向来是京城治安最乱之处。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就在这沉默的间隙,承安和福安慌慌张张地进来。


    急急行了个礼,也不起身。


    福安喘着粗气道:“老爷,大事不好!朝霞居那边出事了,司察使和御史台的人都赶过去了,说是...说是...”他吞吞吐吐地看了眼顾蕴之,“说是有世家子弟狎妓闹事...”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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