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出墙红杏(49)

作品:《小炮灰【快穿】

    多年以来,我朝边疆从未有过真正的安宁。从骚乱、劫掠、互市、朝贡再到新一轮矛盾爆发再次开始骚乱,北方部族从未打消过向南占领这片足以喂养他们草原儿女的土地的野心。


    十几年前,我朝还曾与部分部族开通互市。然而彼此之间铁器粮食马匹均不敢以良品相互买卖,异族人等相互流徙窜动也造成了不少斗殴之衅。


    直到一次四五个鞑虏在城内纵马闹事,劫掠伤人。我朝官员要求奴酋交出这几个贼人,可那蛮族奴酋竟拒不配合,反而要求用多年前俘虏的蛮族将领交换这几人。于是数十年的短暂和平局面被打破,互市暂停,又一轮新的战争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月前,已然统一北方大部势力的土蛮一族以我军屠杀俘虏为由头向天下昭告了我朝多年来对待附属蛮夷的“十大恶行”,字字泣血,扬言复仇。


    于是何游之等人初返蓟州,第一件事就是备兵练马,统筹屯田粮草,挖沟埋水,沿旧城墙一带筑好临时防线,并派官员以宗主之名义警告土蛮。


    然而,警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沉寂多年的土蛮王比想象中的还要蛮横。


    他毫不留情地直接扣留官员及其随从,并在第二日将官员的头颅吊在马上耀武扬威。


    这等同于宣战的信号。


    不日,何游之前锋部队出城与敌方在山脚下交了一次手,双方均有折损。然这场小规模交锋却叫何游之的部队均大吃一惊。


    不为别的,只因那蛮族骑兵竟配了一种连发效率奇高的火器铳。


    那铳器并没有神机营的火云龙或鸟铳威力大,但格外精巧迅速。


    交锋之时,前排高大迅猛的骑兵踏着飞尘袭来,一转铳管最多可连发十几发,叫人措手不及,更在漫天烟雾之中乱了阵脚。于是,蛮族后排大军便在一片烟雾中鬼魅一般大批涌出,左右冲锋,难以避及。


    前线战况飞书传回京城。元镜焦头烂额地听着内阁官员争论个不休,脑袋疼得快炸了。


    纷争之中,一只纤长素白的手默默地为她端上一杯茶。


    元镜抬头,看见了郑闻秋低垂的眉眼。


    章柏玉在堂下慷慨陈词,激烈地声称受挫只因初初交手对敌军武器战术没有防备,并不能因此挫败大军主战之心。


    内阁之中除了他就只有三个老成平庸的尚书,几乎事事惟章柏玉马首是瞻。反对章柏玉的只有一个脾气犟得出了名的兵部尚书。


    他问章柏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彼盈我竭,不做休整而何?”


    章柏玉:“非也!正因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大军初战,必须振奋士气。纵然遭遇敌军奇术,也不可露出半分怯懦之态,否则必然军心不稳。”


    兵部尚书一吹胡子,气得冷笑道:“已然不稳了!章阁老!”


    这尚书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着实刚正不阿,因此纵然他与章柏玉当堂对立,章柏玉也敬他几分薄面。


    此时,他正皱着眉头苦心劝说兵部尚书。


    而元镜高坐上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


    她这副作态叫旁边侍候的郑闻秋不太能看得明白。


    战局出手不利,太后怎得还坐得这么稳?太后在想什么呢?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元镜,只能看见这位年轻太后的小半边侧脸。


    “军心不可乱。”


    一道坚定而不可违抗的女声终止了堂下激烈的争吵。


    众人都止住了口,垂首面向上首宝座。


    郑闻秋立刻低下头,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沉默地侍立在侧,将心头活分的种种猜测死死按住。


    <span>记住本站:</span>    只听元镜坚定地又说了一遍:“战事初启,士气绝不可失。”


    章柏玉:“敬听太后殿下吩咐。”


    郑闻秋低垂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这只甚至还没有她的手掌大的手,腕上覆盖着绣金凤纹的衣袖,捏着方才自己奉上的茶杯。


    她愣了一下,立马会意地接过喝了一半的残茶,见那只手收了回去,端正地摆在膝上。


    “哀家与皇帝当亲赴战场,以振军心。”


    此话一出,不仅是郑闻秋,就连堂下诸臣也愣住了。


    章柏玉先是错愕,随后低头思索片刻,最终没说一句话。


    其他臣子倒是立即跪下恳请道:“太后与皇上千金贵体,怎可千里奔赴战场?若有闪失,家国何在?”


    元镜:“家国?哀家与皇帝高坐皇城,难道家国就万年永固了?当年太祖皇帝南征北伐,流血流汗建国才得以拥天下。今天,太祖的子孙难道连骑马去阵前走一圈的血性也没有了吗?一个皇帝连亲自视察自己军队的能耐也没有了吗?大敌当前,如若万千勇士牺牲,天下百姓遭掳,那么皇帝又算得上什么皇帝呢?”


    她声音不算大,但每一句都能够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皇帝是万民的皇帝,不是一家一姓的皇帝。”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


    章柏玉是所有官员之中第一个俯首的。


    他深深地看了元镜一眼,随后高呼“太后英明”。


    见他如此作态,其他官员也只能随之俯首叩头。


    郑闻秋呆呆地随其他人一同跪下,心底却震撼地好一会反应不过来。


    她悄悄抬眼看向元镜的方向。


    但太后仍然是原来那副表情,总是带着些许思索、忧虑,哪怕眼前一派祥和她也总能预料到远在天边的危患。


    但她从来都不会慌张无措,胜负成败好像都早已在她心里预演了好几遍。胜利不会让她狂喜,失败也不足以让她溃败。


    郑闻秋呆呆地盯着她的侧脸看,却无法从那张没什么特别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


    她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低头只看见了自己用力到发白的指尖。


    这就是太后。


    原来这样的人才能做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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