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墙红杏(51)

作品:《小炮灰【快穿】

    贼寇当前,无有退却。万千将士当与朕共此一言,誓与蓟辽共存亡!必不使奴贼越此一步!


    旌旗招展,闭合的夜幕终于在一片迷蒙的雾中被晨曦驱散。冰冷的甲片映射出灿烂的光辉,远远望去,一片跃动的光海。


    从京郊出发的部队只是随皇帝太后出征的亲信部队,人数并不算多。真正要在战扬上充当主力部队的兵要由兵部酌情谋划,从全国驻地屯兵中挑选调遣。


    从京城到蓟辽边境,大部队一日行军四五十里,尚需一月才能到达。一月的风餐露宿,人困马乏,就连元镜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都受不了了,更休提邵云霄这位自小长在皇宫里的皇亲贵胄了。


    不出几日,他就没精打采地成日扶着脑袋,不同元镜一起骑马,反而自己坐进车里。


    元镜回头看着邵云霄钻进宽敞的马车后消失的身影,动了动自己因为刚学会骑马没几天而磨破的大腿根,硬是咬着牙一点痛楚的神色都没有露,带着亲兵近卫扬鞭策马北上。


    可还不到地方,前线兵败的消息就传了回来。连日沙尘大风,我军寸步难行,但凡出了阵地便会遭到埋伏在山坳谷底、熟识地形地势的土蛮人的伏击。前锋探路部队接连两次一去不复返。


    元镜在大军休整之际一边与将士同吃干粮一边读从各地运送而来的邸报。读到此处真可谓是急火攻心。


    已经是十月了,如果战事还是没有转机,那么北方山脉一带很快就会入冬下雪。届时,事情将会更加糟糕。


    即便是吃饭的时候,她的身边也围着一圈面容凝重的总兵官、中军主将、参赞军务。众人都眉头紧皱,看得元镜也是一阵心堵。


    她问:“京城章阁老可有来信?”


    她走了,章柏玉便必须留守京城。元镜特意叫赵过在他不在的时候与章柏玉一同处理政务。


    “对了,”元镜还嘱咐道,“那个郑氏颇为本分,你事多,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交她帮你办着。”


    赵过眼睛一转,迅速在记忆里找出了这个“郑氏”是谁。


    他躬身试探问:“郑氏是不错,可……娘娘如此提拔她,是不是太急了些?她毕竟资历还浅。”


    元镜看着他笑了笑。


    “又不叫她做什么,只是看她为人仔细周到,帮你料理琐事也省了你的力气。”


    料理琐事?赵过手底下何尝缺仔细周到的人?他沉吟片刻,骤然意识到,元镜在离京前夕忽而在他与章柏玉之间插进来这么一个新晋看重的年轻女子,还是后宫出身,只有一个理由——


    娘娘不全然信任他们俩。


    赵过暗自回想,这郑氏母族出自哪里呢?啊,记起来了,是……太后娘娘的同乡。


    太后未出嫁前,她父亲只是一小小县官。可如今她已是堂堂太后之尊,父母皆有封号诰命,在京城有宅邸,在家乡更是风头无两的一方权贵。自从出了元镜,州府上下但凡有点家底的谁能不攀一攀这门皇亲贵戚呢?


    据说郑家就与元家私交不错,两家甚至有姻亲旧故。


    “我虽爱那孩子,但她到底还年轻,不知轻重。你跟我多年了,知道我的脾性,若她不好,你只管训斥教导。若她好,也算减你肩上重担了。”


    元镜笑着看着赵过,逗弄似的朝他扬扬下巴。


    “怎么样?”


    赵过深知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只得顺坡下驴,笑承道:“那就……多谢娘娘体谅奴婢了。”


    元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恰如多年前在乾清宫随侍先帝邵炳文之时,蜻蜓点水般掠过手背的那个误会。


    赵过微怔。


    到底……不同了。从前娘娘小心翼翼,诸事仰仗自己,他们甚至在房内密议怎么讨得先帝宠幸。如今,娘娘是权柄滔天的太后娘娘了,再不同于从前了,谈笑之间……竟也如此提防着自己这个依附于皇室苟且偷生的阉人。


    便是章柏玉章阁老,百年修得共枕眠啊,到头来不过跟阉人也差不了多少。


    <span>记住本站:</span>    思及此处,赵过先是一阵快意,而后却又是空空的悲凉。


    兔死狐悲的悲凉。


    章柏玉绝不可能猜不到元镜这么安排的用意,但他什么都没说,反而照着元镜的吩咐十分尊重郑闻秋这个资历浅薄的年轻女子。


    太后与皇上都不在,在内运筹,在外用兵,杂七杂八诸多要事都要仰仗于他这个内阁首辅。后方补给有时能决定一扬战争的胜负,他的压力与责任,不比前线作战的兵将少半分。


    战败的消息刚到不久,元镜这里就收到了从京城加急送来的章柏玉的书信。


    他在信上说,此战凶恶,不可阻挡。接连战败,前线士兵已有微词。据眼线上报,大将孟子显与何游之似乎还因此发生了争执,闹到了差点要查孟子显是否偷吃空饷的地步。


    战前反目,是为大忌。元镜闭了闭眼,心里估摸着何游之不至于如此蠢笨,他应该是将这事压下去了。但无论如何,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定是他手下统领的将领出了问题,有内讧。


    章柏玉还说,那土蛮之所以有如此先进威猛的武器,其实是因为多年前不知哪一扬战役被土蛮人俘虏而去的一个汉人巧匠。此人名为封和,投降土蛮,技法精妙,为他们制造机弩弓箭。


    他说,若战胜,此人不可不除,一为保险,二为尊严。


    除此之外,在信中,他还将近日来京城的诸般杂事禀报了一遍,提及赵过与郑闻秋。


    最后,信尾道:“娘娘此去,经月难回,遥隔云端。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乞归。”


    长相思,摧心肝。


    信纸收起,元镜着人磨墨备笔,挥毫落纸写下密封旨意送到前线何游之的手里。


    “知你年轻气盛,知你手底下有人不听话,知你在外辛苦,但家国,皇帝,与我,皆在你的肩上。此刻万望沉住气,绝不可在阵前生变,待我至,一切皆有我在。”


    “母后。”


    炊烟之中,邵云霄也下了车,叫人扶着跪坐在元镜下首。


    他歪着头打量着元镜,忽而笑着问:“母后是在给谁写信?怎的落笔这样忧愁犹豫?莫非是……给京中的章先生么?”


    元镜抬头,看见了他在炊烟缭绕之中雾蒙蒙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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