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落子点睛沙阵浮

作品:《将·长安阵

    大好的阳光渗过窗子,暖融融地映在精美的棋盘上。


    坐在萧砚摆好的棋局面前,杨筱蹙眉望着萧砚,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萧砚侧头笑望着杨筱,“怎得今日这么困?明明是我昨日喝醉,反倒是你打起哈欠来了。”


    “那是陆启对你百般照顾,”杨筱揉了揉眼,“昨日熬的太晚,今日一早又被你抓来下棋,怎能不困?”


    萧砚闻言一笑,“听说了吗?昨日禁卫军营里闹鬼了,据说一人牵着一马,灯也不点,脚步虚浮,深更半夜在营帐周围溜达。”


    “嗯,”杨筱支着脑袋点点头,“那鬼就是我,你喝的不省人事,陆启忙着照顾你,我又不认路,只能牵着赤炼瞎溜达。”


    “这么久了还不认路吗?”萧砚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你昨晚怎么找回去的?”


    杨筱笑着摇摇头,“我不认路没关系,战马认就好了。”


    “好,”萧砚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看着眼下的棋盘,“你这进步倒是快,已经能把我这阵破的差不多了。”


    杨筱心下一惊,却又没有表露在脸上。她谨慎地望向萧砚,故作轻松道:“那不还是从没赢过你,你那阵法一环套一环,哪是说破便能破的?”


    萧砚笑而不语,抬手将“马”拦在了杨筱的“炮”前。


    杨筱蹙眉一看,自己刚好能越过此“马”,直奔黑“相”,将她一军。她果断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慢慢收回。


    这定然能化被动为主动,化作先前,杨筱早就出击了。不过这一招是根本将不死的,比起是萧砚故意放水,杨筱始终认为这是萧砚的一个圈套,她看着一边蓄势待发的“炮”与“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她昨夜百思不得其解的阵法。


    禁卫军营之处,便是长安阵之生门所在。欲破其阵,必劫此地。然而军营周遭道路丛杂,似是只有一条道路能直通其内部。图纸难以补全,她便以身犯险亲自走了一遭,却没曾想,这一次她真的迷路了。


    路的尽头一片芜杂,全然不是什么军事要地,无奈之下,她只能原路返回,将重重叠叠之路全然记在脑中,尔后强忍着醉意回到帐中,将余下的图补全。


    眼下摆于她面前的棋局与昨夜之景极为相似。杨筱捏着棋子蹙眉观望着棋局,尔后谨慎地将“马”越过河界,搅在阵中,接应着深入其中的“炮”。


    “这一步走得好啊,”萧砚望着跃进来的“马”频频点头,笑道:“直接把我其中的勾连断了一半。”


    杨筱闻言无奈地摇摇头,“我总不能看着圈套往里跳吧。”尔后默默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看着萧砚局中的阵法动了起来。


    她拿着茶杯的手顿时一僵,尔后不可置信地抬眸望着怡然自得的萧砚。她这是在帮自己破阵?


    心脏不觉间砰砰直跳,冷汗也从鬓角渗下。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努力地回忆着之前的所有棋局……无一例外,都是从浅入深地按照长安阵的方式排布。


    “请吧。”萧砚一抬手,将屏息凝神地杨筱吓得一哆嗦。


    萧砚笑着向杨筱打趣道:“怎么了,下个棋这么紧张?”


    杨筱深呼一口气,坚定地望着盘中之棋,“我觉得,这次我能赢你。”


    萧砚颔首一笑,“拭目以待。”


    几番周旋之后,棋盘上的子越来越少,杨筱微蹙的眉眼之中难掩兴奋,但还是强迫自己按下情绪,全神贯注地下着残存无几的棋。


    萧砚看着逐渐被控制住的局面,反倒轻松地靠在椅背上,笑望着杨筱屏息凝神的模样。


    在黑棋被牵制地退无可退之时,她对面的杨筱猛然站起,将方才极力周转起死回生的“炮”与“马”落在九宫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将军!”


    杨筱猛地一拍桌子,高声喊道,急促的调息过后,释然地笑望着萧砚,眸子里尽是激动与喜悦。她阖眸深吸一口气,在脑子里回盘着棋局与阵法,尔后郑重地冲萧砚点点头。


    一旁的下人见状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被抽走灵魂似的怔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不错啊,是你赢了。”萧砚望着定格的棋盘,欣慰地笑着点点头,“你是第一个将此阵破得如此彻底的人。”


    “还得是你引得好,”杨筱这才注意到被她吓得惊魂未定的下人,抬手挠了挠头,又长舒一口气,坐回位子上。


    萧砚颔首轻笑一声,抬手捻起自己眼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将”来。


    细腻的玉石在她纤长的指尖上映透着日光,其中的“将”字却是锋芒毕现。她笑着站了起来,望着杨筱轻松的眼眸,含笑俯身,将这枚棋子推到她眼前。


    “它被你吃掉了,你就把它带走吧。”萧砚笑着坐回座位,“这‘将’字写得张牙舞爪,棋身却清透无比,倒和你有几分相像。”


    杨筱抬手捻起那棋子,温润的玉身甚至能微微透出她指尖的绯红。她闭上一只眼,举起棋子,对向太阳,望着从玉身上渗出的点点金光,衬得其中那“将”字更显沉稳威严,斜出的笔锋有如利剑一般,闪出一道金光。


    “你该不会要嫌弃这玉太小,或者嫌我只给你一枚棋子吧?”萧砚望着杨筱温和的眸子,不由得笑道。


    “怎么会,”杨筱这才回过神,将那棋子握在手中,“这一子于我而言,也有其独到的寓意。”她冲萧砚笑着一抱拳,“多谢殿下。”


    “瞧你,赢棋高兴了才和我说两句客套话。”萧砚笑着拍了拍杨筱的肩膀,“下了一上午,要留下来吃饭吗?”


    杨筱闻言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眼看交战在即,我也不好久留,”杨筱抬眸望向萧砚,“我还想回去研究一下制敌之策,就先走一步了。”


    “好,”萧砚了然地点点头,“去吧,我派人送你。”


    “多谢。”杨筱朝萧砚一抱拳,尔后热切地挑帘栊出了门。


    一进帐,杨筱便屏退了下人,径直走到桌前,捺下满腔兴奋,取出那画着图的绢布,细细看着。方才的对局历历在目,她按着萧砚的思路,将那阵图残缺的最后一角小心翼翼地填上。


    大功告成。杨筱看着自己亲自走过无数遍的宫城全然映在这小小的绢布之上,心中满是欣慰之情。她长舒一口气,用蝇头小楷在这阵图周遭标下破阵之法,方位,人马,就连进攻时机都写得一清二楚。


    一切都标完之后,杨筱如视珍宝般地轻抚着空下来的地方。她用小笔膏好墨汁,轻轻在上面落下几行字。


    “萧砚萧韫反目,萧韫要称帝,萧砚立场不明,或许可成为助力。”


    “此阵西北之处需以猛力攻之,若兵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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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可持家母骨笛,前往北羌之处寻其支援。”


    写到这里,杨筱顿时忆起往事,心头不禁一阵发酸。她长呼一口气,继续写着。


    “白铭,曈汐可带两路轻骑照图中所示攻入阵中,我会尽全力协助诸位,即使我不在,赤霄府也定会前来接应。”


    她再也憋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手中握着的笔微微颤抖着。


    “又有何言,能表我日夜思慕之情……”


    砸在绢上的泪滴将最后几笔晕染开来,淡淡的墨痕在纷杂的阵图与标示之间造就了最真挚华美的一笔。


    白铭,她的恩人,她的同僚,她的战友,她的爱人……杨筱支着脑袋不住地哽咽着,一步步行来,却不曾想,他二人竟要刀枪相向。


    刑后白铭探看她的眼神还历历在目,二人紧握的手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杨筱死死攥着手中的笔,无声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前一片片光晕之中显现着从前一幕幕温情蜜意。


    他们不是没交过手,白府赠枪之时,安平县故人重逢之时,演练切磋之时,以及……杨筱心中一阵绞痛,她哽住眼泪调息着,支着脑袋伏在桌上。


    以及,伤后掩人耳目,强装反目之时。


    不觉间,杨筱衣襟早已浸透,精细的图纸上也点染了斑斑泪痕。她无法想象当时白铭挨了她一脚之后还要强装镇定地朝士兵呵斥时是何心境,想到这,心中一酸,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脑海中,那白衣少年初赠银枪的画面又浮现而出,那少年同自己一样,怀着那份悸动一路成长,直到五年过后,二人为了相同的愿景在战场相遇,而那把银枪,便成了认出彼此的的信物。


    杨筱伏在桌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还剩三日,他们又会在战场上重逢。他们会像其余对垒的将军一般,闻鼓则进,闻金则退,再不能受所谓情感牵制来决定这一战的成败。


    这一战,不能有胜负。杨筱咬了咬牙,将泪水尽数拭去。在鸣金之前,他们必须无休无止地厮杀下去,他们必须旗鼓相当,打个没完没了。


    杨筱强忍住泪水,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此战,萧韫亦会看,全军上下都会看,她也必须装作与白铭势不两立之势对其撒手猛攻。


    可是,看到白铭那殷切而又炽热的眸光,她怎么可能。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坠着的烛灯,让那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尽数倾倒回去。眸中,心中,尽是一阵酸涩。杨筱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将那图纸上的泪渍沾去,小心翼翼地叠好,安放在衣带暗囊之中。


    她下定决心一般吐了口气,捏捏衣带中的图纸,望向身旁的一堆箭。


    只一箭,一箭便好。


    待这一箭射出,她在这阵中最重要的使命,也便达成了。


    日头掠过正空,渐渐往西坠去。


    杨筱也早已调整了自己的心绪,泡了一壶热茶,支着头,痴痴地望着慢慢泛黄的天际,提盏细嗅着茶香。


    忽地,一阵敲门声扰乱了杨筱的思绪,她坐直身子,抬眸望着门外,“进。”


    下一刻,往日照顾她的那名侍女便探头进来。杨筱侧眸一望,但见她端着一大盘桂花糕,胳膊上还挂着两大捆,正往门内挤着。


    杨筱见状不由得微微一蹙眉,站起身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