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美。”


    “嗯？”


    “我……明天就要出院，听母亲说等过一段时间会让我转到帝丹高中。”


    “……那，那很好呀，回到学校依小路你的性格应该能交到不少朋友，不像我，病恹恹的，性格也不讨人喜欢，只能躺在床……唔……小路……”


    “才没有，初美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小路……”


    “听说帝丹高中的话剧社已经连续好几年获得全国冠军，如果我也能加入的话就好了，演什么都好，只要能站在舞台，被聚光灯照耀，说不定还能成为大明星！”


    “小路已经是我的大明星了哦~”


    “什么嘛，初美你一点都不会夸人，你得说从现在开始就要想着等我登上舞台的时候送什么花给我才对！”


    “好好好，我记得小路是喜欢樱花是吗？”


    “没想到初美你竟然还记得！虽然说樱花很好看，但比起来我更喜欢的说法是樱花盛开的时候就是春日，听起来是不是很初中生呢。”


    “完全没有哦，而且小路你的年纪也刚好上初中啦。”


    ……


    “那初美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吗？医生说我……或许活不到二十岁，但……小路你给了我勇气，如果有未来，我想成为一名医生，无论是你和我都能够治好的医生。”


    “诶！太厉害了！初美！”


    “啊？我只是说或许或许啦！”


    “我不管，初美以后肯定会成为厉害的医生，不管什么病都会妙手回春！”


    ……


    “洼田太太，初美自从小路离开之后就再次封锁住自己的世界，甚至……病情还更加严重，以往还会和医护人员说几句话，现在更是拒绝沟通，每天拿着小路寄来的信件……”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您的意见……”


    微风拂过，她的身子轻得像空气中的灰尘。


    “抱歉……小路……”


    恐怕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我没办法成为一名医生，更没办法治好我们。


    “洼田同学！！”


    川本宪一下跪的瞬间，窗边少女单薄的校服被风灌满，她向后倒去，一跃而下。


    尖利惊恐的尖叫从学生群中炸开。


    黑川奈扭头，瞳孔急速收缩，腿部的肌肉紧绷后瞬间爆发，速度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冲向窗台。


    洼田初美的身体开始下坠，长发向上飞扬。


    视野中，碧蓝的天空一望无垠。


    “小路，这就是你最后看到过的风景吗？”


    可下一秒，另一个黑影遮挡了她的所有视线。


    “看到个头！我那么认真伟大的推理你竟然没有好好听！我都说她是蒙着眼睛掉下来的！她根本就没看到这些东西！”


    “黑川……同学……”


    洼田初美泪眼朦胧的双眼似乎陷入了幻境，直到自己的手被冰冷的触感箍住。


    她在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


    “抓到你了，洼田初美。”


    黑川奈咧开唇，抓住洼田初美单薄的手臂，将少女的腰身把她拉进自己怀中。


    “你疯了吗！黑川同学。”


    洼田初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双手拨到空中剧烈挣扎。


    “别动！有什么意见晚点再和我说。”


    黑川奈在空中旋转，将这个比她高但远比她轻的少女翻转在自己身上，把那颗脆弱的头护在自己胸前。


    “抓紧！”


    楼下，熙熙攘攘的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兰、园子和松沢千纱手忙脚乱地拽着布料的三个角，一旁的四五名学生见状也有样学样拽住最后一角和边缘，沉重的布料哗啦作响、快速撑开，露出大片盛放的樱花。


    “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小兰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砰！


    沉闷的声响，两具身体狠狠砸进布料中，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布料边缘的人手脚颤抖。


    但无一人松手。


    她们咬着牙，虎口被粗糙的布料边缘勒得生疼，无论是手臂、肩膀乃至大腿都传来撕裂的剧痛。


    “一、二！”


    飘扬的旗帜被小心放到昨晚黑川奈留下的土坑中。


    旗帜正下方的“帝丹高中话剧社”logo在阳光下闪着光。


    “呼，真是的！你们两个怎么说跳就跳啊！”


    园子居高临下看着两人，双手揉着肩膀，双脚还在微微颤抖。


    “呀！真是的！你怎么说跳就跳啊！”


    黑川奈蹦起身，试图对洼田初美怒目圆睁。


    下一秒却被扑棱起来的少女紧紧揽住脖子。


    脖子出现了温热的湿润，黑川奈见状不妙赶紧扯着嗓子大声道，“不准哭！你是大伙一起救下的人！必须听我们的规矩！这里只准笑不准哭！”


    她怀里的洼田初美即将发出的抽泣声被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周遭的学生听见黑川奈这么不要脸的话也都震惊了两秒，相互起哄。


    不知何时盛开的早樱随风飘落到洼田初美苍白的布满眼泪和鼻涕的笑脸上。


    “谢谢。”


    洼田初美轻声。


    樱花盛开的时候……


    就是春日。


    川本宪一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


    经由警方向杯户高中调取资料，确定两年前在杯户高中对学生施行性侵被辞退，又给到受害者家中足够的金钱并加以威胁的教师正是川本宪一。


    故意杀人加性侵未成年人，按现有法律规定，足以让他在牢里待到死。


    在听闻女儿学校跳楼的消息后，洼田初美的母亲洼田薰立马赶到学校。


    作为一名国际知名心理医生，洼田薰能够治愈数人的心理疾病，却唯独无法撬开自己女儿的心门。


    在洼田初美病状加重之后，洼田薰就把工作重心放回国内，虽然依旧是全国各地到处跑，但近段时间洼田初美状况尤其不对，所以她也留在了米花町。


    再次看见自己女儿的洼田薰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脸上的忧愁逐渐化开。


    她先是检查女儿平安无事之后，轻声和助理吩咐，带着洼田初美回到车上。


    她有些事情想对坐在会客室看着窗外风景的救下自己女儿的女同学说。


    洼田薰盯着慢慢回头望向自己的少女。


    “洼田太太。”


    会议门在她身后渐渐合上。


    等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洼田薰对着手上腕表的时间，高跟鞋在行政楼的瓷砖地板上敲击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或许可以针对你的梦魇，试着去寻找你忘记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一切的源头。”


    黑川奈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洼田薰的建议徘徊在脑海。


    她想起黑川光离开前交给自己的日记本。


    本子被她丢在家不知道哪个角落。


    无需翻阅，她都能猜到里面都是些什么内容。


    无非就是出身、来历、能力，再后面就是每天遇见的闲杂人类和各种事情。


    在明确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带她出流星街的人给了她第一本日记本。


    之后同样的笔记本她也有过很多，确实有用。


    醒来后她也试着去找类似的日记本，但没想到是被人特意收起来了。


    她想起黑川光所说的，她在失忆前有喜欢的人……


    “真是伤脑筋，”她站在窗台前，看向两排松柏，一年四季，茂盛如故。


    她并不想在这种对黑川光存在异样情绪的敏感节点回想起之前的旧情。


    黑川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午餐点，她的肚子也已经瘪瘪的。


    要是再不来她可就要——


    来了！


    走廊里沉闷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来人站在会客室的门框前轻轻敲击两声。


    是在音乐教室里朝她wink的胖刑警。


    她听小兰称呼他为……


    “目暮警部。”


    胖刑警脸上一阵惊喜，刚想开口就被黑川奈接下的话打断。


    “您是为了询问笔录而来的吧，我等您很久了目暮警部。”


    少女站在窗台前，整个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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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罩日光中，脸庞似乎闪着银光，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黑川同学是吧，你说的没错，关于川本宪一和洼田初美同学我们还需要你作为证人补充一些细节作为笔录证据，”跟在目暮十三身后的高木涉探出头。


    他想跟着目暮进门，却没料到自己的上司呆站在原地，差点没被他撞到。


    他赶紧轻声在上司耳边叫唤，让他回神。


    “嗯嗯？哦，”目暮十三扯了扯帽子，“二年级B班的黑川同学是吧，就像高木老弟所说，高木老弟，就当我不在场，正常开始吧。”


    这个叫高木的刑警看上去对笔录这块已经驾轻就熟，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一份还算完整的笔录就交到了目暮手中。


    或者说在黑川宅房间的书桌上那为了应付警方的一整张提纲也起到了一定功劳。


    “……黑川同学，您……你是怎么发觉川本宪一有问题的呢？”目暮警官看了几眼笔录就交回到高木手上，问道。


    高木刚想记下，就见目暮警官抬手阻止。


    “这些是我和黑川同学单独聊得一些，高木老弟你不用记录，”目暮解释。


    高木虽奇怪，但也听从命令及时停笔。


    黑川奈看了看高木又看了看目暮。


    “因为那家伙看我的眼神不对，”她扯了个理由，总不能说是直觉如此，警察办案可不能靠直觉，而且川本宪一看她确实有鬼，“老男人一天到晚在课上骚扰我。”


    为了增添可信度，她语气骄横，实打实一名娇气高中生。


    目暮十三确实被她这幅模样唬住了，但多年经验不是吃素，他思考了几秒，小声说，“关于川本宪一，我们之前有对他做过调查，打听到受害者在死前曾和川本宪一一起进出一家居酒屋。”


    他还想接着说下去。


    黑川奈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击两下桌子，老刑警立即噤声。


    她微不可闻地朝着右上方瞥了一眼，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


    沉重的钢笔在她指尖一旋。


    下一秒，她露出了洋溢的笑容，“没事，目暮警部，您接着说。”


    目暮十三的目光落在那根钢笔上，愈发深沉，他接着说，“根据立原路的生母花井幸枝的供述，她怀疑受害者在校园曾遭人性侵，但因没有证据不了了之，而且凶手也很谨慎，除了唯一一次又目击证人看见受害者和川本宪一共同进出居酒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线索。再不久，就是花井幸枝向警方申请撤回对川本宪一的调查，声称是为了死去的女儿能够不再遭受舆论折磨。”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黑川奈轻轻玩弄钢笔的声音。


    高木看着目暮警官，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上司为什么要和一个学生说这么多。


    “居酒屋怎么说？”黑川奈用黑暗的瞳色盯着目暮警官。


    目暮十三咽了咽唾液，掌心泌出汗。


    心中的30%逐渐上升到50%。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们去调取了那家居酒屋的监控，老板并不友好，在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即便是做足工作，也只是拿到了玄关处的监控。好在确实是有线索，不光是川本宪一和受害者，在同天差不多时段出入的还有另外一些男人，高木，照片。”


    “可是警官……”


    “给我。”


    高木只能无奈地将信封里照片取出来，根据上司的要求摆放在黑川奈面前。


    “这当中的一些人，您应该有印象。”


    黑川奈把钢笔夹在手指间，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目光分别从照片上划过。


    在看见其中几张照片之后，她喉咙里发出冷哼。


    60%。


    目暮十三接着说，“居酒屋的老板说是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没有办法提供更多信息，我们也走访了之前传闻中被川本宪一针对过的女学生，但她们均表示是正常的辅导关系，更没有一同外出去过居酒屋。”


    目暮盯着黑川奈，决定再抛出诱饵，“只不过我们发现了他们去居酒屋的频率，”他比出一根手指，“每隔一个月，他们都会到那家居酒屋。”


    “下一次的时间是，”目暮警官的眼神专注、严肃。


    “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