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5丁目1番地。


    诸伏景光背着包进门时，玄关和客厅的灯都亮着。


    可他知道家里已经没人了。


    玄关架子上留着黑川奈给他的纸条，说是去看会后空翻的猫。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就像上次他执意离开她去柏林。


    若是知道离开会发生这么多麻烦，他必定会拒绝那个人。


    缓步走进客厅。


    整个一楼，他装了多多少少将近三十个监控摄像头。


    自从赤井秀一来过之后，地下室的监控屏幕几乎全暗了。


    太郎睡在缘侧，听见动静蹲坐起来。


    他摸摸它的脑袋，听它哼哼唧唧撒娇。


    诸伏景光冰冷的脸上掠过一丝柔和。


    可当他对准地下室的楼梯时，身上重新笼罩冰霜。


    家里丢了东西。


    就在环球大楼爆炸那天。


    那天清晨，他转机抵达东都，马不停蹄直奔环球大楼。


    黑川奈曾在客厅和毛利兰打过电话，所以即便她手机里的监听器和定位器被赤井秀一拆掉，他也能知晓她当天的动向。


    那个人提醒过森谷帝二这人神经兮兮，只是没料到他竟然会因为不对称就在环球大楼引爆数公斤的炸药。


    他和昏迷中的黑川奈直到入夜才回到黑川宅，三年的平安无事让他逐渐松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家里进了贼。


    失窃是第二天发现的。


    当时他刚在负二层的武器库整理完装备准备到另一间房检查电子设备。


    另一间房比武器库大得多，同样是指纹解锁。


    还未进门，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无论是门缝的宽度还是把手的角度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以为是黑川奈在他不在的时候下来过，毕竟负二层的两扇门录入的都是两人的指纹。


    墙上挂满数十个漆黑显示器，只有角落一盏屏幕亮着，映出诸伏景光的背影。


    显示器墙的对面是一整面书架，大多数都是他从少女那收缴的R级漫画。


    还有一个半米宽的保险箱。


    箱门大敞。


    在他离开前，里面锁满了星野奈留给第一个找到这间别墅的人的信件。


    小偷的做派相当高调，几乎就是大张旗鼓地告诉屋主有人曾经到此一游。


    诸伏景光很快就否定了来人是黑川奈的想法。


    若是她，丢的不会是这些信件，而是书架上那堆漫画。


    更关键的是，冰凉的操控台上，赫然躺着一张发出香水味、印着口红唇印的纯黑卡片。


    诸伏景光快速敲动键盘，意外地发现系统还留着事发当天的监控。


    能破解指纹锁闯进的人不会粗心到连监控都没发现，对方似乎就偏爱这种张扬的做派。


    甚至还把当天的监控录像命名为两颗爱心。


    他快速调整时间戳。


    那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


    但当金发女人真正出现在镜头中，湖蓝色的眼睛勾着镜头，在黑色的卡片上留下轻轻一吻的时候，诸伏景光再也抑制不住怒火。


    “Vermouth！”


    咬牙切齿的低吼伴着拳头砸向桌面。


    拳风掀翻了卡面，露出背后猩红的口红字迹：


    “MY DARLING NANA”


    ……


    “NANA？”黑川奈从纸箱里抖出一块花哨的桌布。


    摊开后，上面用彩色蜡笔歪歪扭扭写着“NANAの小摊”。


    除了字迹是她自己的，周围涂鸦的花朵和小动物线条稚拙，更像是小孩的手臂，拼在一起倒有种奇异的趣味。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黑川奈就被风风火火的狐狸踩着肚皮给吵醒了。


    她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耳尖干燥的触感，模模糊糊，竟睡了过去。


    不明所以地睁开一条缝，狐狸标准的狸花脸凑到她面前顶着她脑袋。


    见黑川奈有了意识，它又跳到饭碗旁边，哐当哐当敲碗。


    人，醒醒，肚肚饿。


    她从那双小猫眼中读到几个字。


    打了个哈欠，她朦朦胧胧地顺着松田阵平昨晚的动线猫到灶台下方的橱柜成功勺到一大碗猫粮。


    身后浴室的门被拉开。


    冰冷的水汽让她打了个寒颤。


    “它才吃过，你摸摸它肚子就知道了，”松田阵平弯下腰，把黑川奈打进手里的猫粮倒回去，关紧袋子。


    带着薄荷香的冰冷水息从两人近乎重叠的身体钻进黑川奈的皮肤，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一把捯过胖狸花，肚子上的皮毛软绵绵的手感很好，再用力一些，确实硬硬的，不像是快被饿扁的样子。


    “它最喜欢撒娇骗吃，别被它骗了，笨蛋，”背后的躯体猛地拉开，松田阵平拿了把小刀，把床底下的大箱子拉出来划开封箱胶带，“你和娜塔莉都喜欢让它吃自助，一有空就吃，吃成什么样了都。”


    黑川奈看大运磨爪子的模样，确实没猫样，反倒像只中型犬，她尴尬地挠头，“想吃就吃嘛，人生在世。”


    “你是人，它是猫，”松田阵平打开纸箱，“猫吃多了容易生病，过来看看这些东西？”


    写着小摊的旗子就在箱顶。


    黑川奈没在意，以为是星野奈的什么行为艺术，看了眼丢到一边继续向下翻。


    箱子里五花八门，许多她过去想不到但一看到就灵感十足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什么吹泡泡的、赛博养金鱼的、打火机、稀奇古怪造型的灯……


    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严丝合缝，足以见得整理者的耐心。


    “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松田阵平套上白T恤坐在她身边，“这些没有楼上还有一堆。”


    “这又是什么？”


    黑川奈探身进箱子，把最角落的一个裹着墨绿绒布、半个巴掌大的盒子捧在手心。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初升的太阳照进屋子。


    她举起盒子对着晨光。


    箱子里其他东西都像是从两元店进货的廉价小商品，唯独这盒子质感上称。


    她带着询问回头看男人。


    只不过他却没有再看她，别过脸，蜷曲的短发下，耳尖泛着可疑的粉色。


    他没说话。


    算是默许。


    黑川奈的心跳慢了一拍，盒子里……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咳咳咳，”她赶紧清了清嗓子，“算了算了，这玩意儿看着就贵，万一把你的摔坏了，我可没钱赔，”她嘀嘀咕咕，想把盒子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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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


    可她之前一边拿一边放，也不知道松田阵平拿来的堆积木的本事，同一箱东西在她手里就变成了一座山，根本没有预留丁点位置给盒子。


    “……你收着吧，”男人起身走到灶台，声音有些飘忽，“那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


    “面？”他拧开水龙头。


    男人越是这么说，黑川奈心里越像揣了只兔子。


    星野奈啊星野奈，你到底把这纯情少年折腾成什么样了……


    这玩意儿该不会是……


    黑川奈扶额，胡乱点头。


    另一边，松田阵平开火。


    水沸，下面。


    不多时，香味弥漫开来。


    闻到味儿的狐狸从窝里蹦下来，尾巴翘得老高，凑到他脚边打转。


    那双手不仅拧螺丝利索，切菜也毫不含糊


    黑川奈的肚子咕噜噜叫。


    她把盒子小心放在矮桌上，也凑过去。


    松田阵平指尖点点灶台下方的冰箱。


    她拉开，里面有几份鸡蛋、一把青菜和一包没开封的火腿肠。


    “两根火腿，两颗蛋，一把菜，”松田阵平夹着筷子，另一只手手指朝她勾了勾。


    她故意多掏了两根火腿和两个鸡蛋塞给他。


    松田阵平无奈低笑，窄小的台面在他手下井然有序。


    火腿肠迅速切片入锅，好几块在进锅前先进了黑川奈和狐狸的肚子。


    狐狸的尾巴翘得更高，用脑袋顶她的脚踝，蹭得她痒痒的。


    黑川奈干脆把它抱起来。


    流浪出身的猫很有分寸，被抱着看食物不吵也不闹。


    松田阵平瞥了眼一人一猫，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轻快了不少。


    四颗鸡蛋被单手利落磕进面里，再撒上一撮翠绿葱花，卖相诱人。


    “不错嘛年轻人，还会这手？”黑川奈用手肘顶他，对方纹丝不动，“诶诶诶，可以了可以了，三分钟快过了。”


    “馋鬼，”松田阵平笑骂，硬是比包装袋上的建议时间多煮了一小会儿才稳稳当当地把锅端离灶台。


    “芜湖！金色传说！”


    黑川奈盯着倒进碗里的面，汤色清亮，面条劲道。


    “快端走，”松田阵平赶人，“别占地方，我要刷锅。”


    黑川奈嬉笑，放下狐狸去端自己的面碗。


    刚落地的狐狸耳朵猛地一抖，警觉地抬头，死死盯住房门。


    下一秒，它嗖地钻进床底纸箱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金色眼睛。


    叮咚——


    两人同时抬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谁？”黑川奈用口型问。


    松田阵平耸肩，“不知道，可能是收废品的人，”他也用口型回应，“楼下的老头老太觊觎顶楼堆的东西已经很久了，但一般只会敲一会，没人就走。”


    黑川奈静默。


    门铃就像丧钟，不停响着。


    她眼神一凛，飞快地从灶台上抄起两碗面，一个闪身蹿到矮桌旁。


    “有鬼！我先走了！”


    她还没忘松田阵平昨天说隔壁闹鬼的事情。


    “快开门，”她夸张地做着口型。


    门铃还在响，急促的敲门声随之响起，好像今天不索到命善不罢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