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失去名字的女人(上)

作品:《名柯之追杀(划掉)我的人排到了柏林

    太阳西斜,中岛胜一郎终于送走了两尊大佛。


    令他倍感安慰的是,医疗室开门时,黑川奈看上去已无大碍,只是借了碘伏,低头为松田阵平手上那些忽然多出来的、细碎渗血的伤口消毒。


    中岛胜一郎那张脸拉得老长。为防止罪犯利用利器自残或斗殴,监狱医疗室禁止存放任何尖锐物品,他分明记得松田阵平之前手上并没有这些伤,但他不敢多问,只能目送那辆黑色跑车驶出铁门,仿佛丢掉了什么烫手山芋。


    车内,广播流淌着轻柔的音乐,空调冷风拂过,吹干她额前被汗浸湿的银发。


    监狱外是一条漫长的水泥路。两侧田野在风中泛起绿色的波浪,倒是难得的好景致。


    松田阵平有意放慢了车速。车窗下滑,带着土腥气的热风涌入,顶替了空调的冷风。不远处,一个身影沿着公路,朝着监狱的方向慢慢走来。


    黑川奈手肘支着车窗,任由风和困意拂上脸庞。跑车以从未有过的低速慢悠悠地驶过田野,与那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擦肩而过。


    风吹起女人散落的发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孔。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女人如同被针刺般,猛地僵在原地,随即像是惊醒,反射性的后退想跑,可临时又变了方向,朝监狱狂奔。


    跑车引擎发出低吼,草屑被气流卷起飞扬。一个利落的倒车甩尾,车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锐响,MAZDA稳稳横扫在女人面前,截住她前行的道。


    女人刹住脚步,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抓住身上旧挎包的背带,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久违,”黑川奈没有下车,只是上半身探出车窗,手掌托着下巴,目光平静地落在的女人身上,“熊冈夫人。”


    那女人猝地抬头,与熊冈铃相似的脸上迸发出了浓烈的恨意,她牙齿狠狠咬住下唇,手探入挎包。


    黑川奈眉梢微挑。没人看清她何时下的车,眨眼间她便已经逼近熊冈夫人,一只手隔着粗糙的布料精准按住对方的手。分明还隔了一层布,但冰冷的温度刺入皮肤,让年迈的女人一个哆嗦。


    “你……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女人声音嘶哑,充满戾气,包里的手挣扎着想要挣开对方掏出什么,可她怎么能是黑川奈的对手?


    “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松田阵平冷冽的声音响起,他下了车,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盯着那个不大的挎包。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把警用手枪,枪口稳定地指向女人,“新闻还没出来,但我可以告诉你,熊冈胜今天上午涉嫌爆炸案已被逮捕。”


    他顿了一下,续道,“如果你现在动手,就是袭警,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在外面等熊冈耀。”


    这两个名字就像是咒语,让女人身体迅速脱力,手上的力道霎时松懈,就这一瞬的分神,黑川奈已利落地夺过挎包,里面的东西硬邦邦,应该是被布料裹了头和尾,她只能大概摸出个形状。


    唯一的希望再次被黑川奈夺走,熊冈夫人被抽走所有力气,无助地瘫软在地,空洞的眼里不停涌出浑浊的泪水。


    “喂,太太,”黑川奈在她身边蹲下,声音出乎意料地平和,仿佛面前的只是一位普通夫人,而非一名杀人犯的母亲,她问,“你不好奇我们是从哪儿过来的吗?”


    熊冈夫人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努力透过泪水对焦,她顺着黑川奈示意的方向望去,远处,监狱冰冷的铁门轮廓隐约可见、


    她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尖锐的喘息,枯瘦的手一把抓住黑川奈的手臂,“难道、难道你们是去……是去……”


    黑川奈笑了,扶着她站起来。女人轻得吓人,像一架覆着衣服的骷髅。


    “听监狱长说,”她注视着对方亮起又再次充满恐惧的眼睛,“熊冈耀近期表现不错,按这个态度,或许……有望改判有期哦。”


    松田阵平没有对黑川奈的说法表示出明确的态度,而是默契地接过对方送来的挎包,放在手里掂了掂,没用几秒就判断出了里面的东西,以及枪械的型号,眉头皱得死紧,他接过少女的话茬,“熊冈胜那事,估计没个几年出不来,他精神状态也不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熊冈耀就算真的能出来,也已经和时代脱轨了。如果他唯一的亲人再因为这点事情,”他晃了晃挎包,“恐怕就真的没人等他。”


    熊冈夫人的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目光在两人间惊疑不定地游移。灼热的阳光晒在她脸上,惊得她冒起冷汗。


    “如果没猜错,你是想去送信?”黑川奈语气轻松。


    女人脸上再次浮现惊恐。


    “先别紧张,”黑川奈抬手止住她的慌乱,“是监狱长说的,他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熊冈耀的亲人来送信,想来想去,想来也只有您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漫长的公路,“一年前您就离开熊冈家,是在这附近找了个住所?”


    顺着她的方向,松田阵平的视线落在百米外几栋孤零零的平房上。


    ·


    熊冈夫人的住处是平房中最朴素的一间,外表与其他无异。


    两人跟随在沉默恍惚的女人身后进屋,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陈旧的气味。墙壁斑驳、油漆脱落,但屋内却异常整洁,整洁得近乎空洞。


    家具寥寥无几。水泥客厅中央摆了一张木桌,桌面的表皮层已经脱落,露出木质纤维内里,配着一张孤零零的木凳。墙角立着个老旧的暖气片,松田阵平扫了一眼,那玩意要想起到供暖的效果应该够呛。


    卧室同样简单,一张铺着洗得泛白床单的硬板床,被子叠得板正放在枕头上。只是床头却突兀地摆了一尊巴掌大小、洁白无瑕看着与整体铺陈格格不入的圣母像。


    “太太,”黑川奈开口,“您信教?”


    熊冈夫人循着目光望向圣母像,警惕的眼神变得虔诚而温柔。她点点头,在床沿铺上一块白布才坐下,在枕头下方拿出一块软布小心翼翼地将圣像擦拭得一层不染,才缓缓开口,“小耀离开后,我只剩下这个……有祂在,我的心才会平和。”


    松田阵平看着那尊像,记忆翻涌,确定早些在熊冈宅里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似是随意地问,“是这一年才开始信的?”


    她的动作微不可查地慢了一拍,眼球缓缓转动,几秒后,才点头,“是……是的,小耀离开后,我在街头遇到……其他教徒,在最绝望的时候,是祂带我离开的苦海,为我指明道路……也是在祂帮助下,我才能离小耀更近些。”她语速很慢,一字一句,但口吻听起来却不似作伪。


    “这间房,您一个人住?”松田阵平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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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人点头,“这屋子也是信徒们帮我找的。每月付一点钱,就能清静……也离小耀近。”


    松田阵平记得熊冈家即便在熊冈耀出事后也还勉强过得去,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亲切地像是在闲聊,“这儿的租金多少?”


    熊冈太太吃惊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冷脸警官会问这个,她迟疑地报出一个数。


    松田阵平的眉头瞬间拧紧。这地方偏远,最近的超市在几公里外,在进房的时候,周遭也未见任何代步工具,最近的建筑只有那栋监狱,只是一间平房的价格绝不可能那么昂贵。


    “看您气色,这附近买东西不方便,平时吃什么?”他接着问。


    窗外,是一片被开垦得乱七八糟的土地,零星种着些蔫黄的蔬菜,


    话音刚落,女人的肚子便传来一声清晰的鸣叫。她窘迫地别过脸,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她手指光秃,无名指上有圈明显的戒痕,“没、没事,我吃得少,外面种了点菜……能吃饱,”她不安地摩挲那道戒痕,“而且……为了小耀平安,我每隔段时间我都会到教会进行祈祷……其他时候,每晚也会祷告,祷告时……不觉得饿。”


    黑川奈不动声色地瘪瘪嘴,瞥向窗外那些野菜的眼神带上一丝嫌弃。


    松田阵平不再追问,若他猜得没错,这女人的钱应该已经全部掉进那个什么教会中,至于那把枪……既然她不主动提起,他便会交由警视厅查明来源。


    熊冈太太局促地坐了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两人还站着,连忙起身从角落翻出两张小板凳,用袖子仔细擦净,放到两人屁股下,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渴求。


    椅子许久没用,内里被白蚁啃得差不多了,坐上去很摇晃,两人得腿上施力才控住身形坐稳。


    见他们坐下,女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因急切而颤抖,“星野警官……求求您发发慈悲,和监狱长说说……那孩子是好孩子……”话未说完,她就已经带上哭腔,眼眶通红,“我知道……他是做错了些事……但判无期……太重了……”


    这下两人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态度会急转,主动带他们进屋,并且对他们的问题回答得详尽。


    黑川奈的状态还没从禁闭室产生的幻觉中完全脱离,现在见她这样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松田阵平看向她,示意需不需要帮助,她摇摇头,他已经帮自己分担够多了,况且熊冈耀还是经由自己的手送进去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轻声反问,“那您觉得……怎样才能算罪该万死?得杀掉几个人才能被判处无期呢?”


    熊冈夫人一愣,眼神闪躲,“我、我,这都不怪小耀,他在学校成绩那么好,根本不懂那些……肯定是那些不检定的女人……勾引小耀……”她没有正面回答黑川奈的问题,而是反复念叨着类似的话,宛若陷入自己的世界,容不得任何人打断。


    “所以,”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向前一步,将话头拉到自己身上,“是那些受害者,自己把刀递到您儿子手上,逼着他划开她们的身体。”


    黑川奈被男人护在身后,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子,双手不自觉环在胸前。


    熊冈妇人恍惚地抬起头,盯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努力思考了好几秒,才用力地、肯定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