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止眼眶发红，硬生生压制下心底再度翻涌而出的偏执情绪，别过脸用尽极大的力气说完一句话。


    “密码是我们相遇的日子，小乖……可以走了。”


    她赤脚走过地毯的声响很小，一步一步的踩烂他的心脏，脊椎上开出的那些花终于还是一朵一朵凋零。


    用心滋养的根茎变成枯枝戳穿他的血管。


    裴寂止想，或许是他作恶多端，又或者是明父的冤魂不愿意放过他，拉扯着他冰冷的躯体下地狱。


    她的手伸向不知道何时颓靡坐在地上的高大身躯。


    “哥哥，我说的是我们一起走。”


    红透一片的眼眶满是痛苦之色，苦涩的一点点笑容看的明酌心也钝钝的难受。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宝贝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哥哥。”


    “我告诉过你，心软坏人就会得寸进尺，把你的善心当成得寸进尺的武器，威胁你、逼迫你屈服、把你伤害的体无完肤。”


    明酌摇头，弯下膝盖跪在他的腿上，双臂搂着脖子像只小猫儿窝了进去。


    “哥哥，你也要晒太阳的。”


    是她先拒绝了这个唯一的机会，裴寂止整理好情绪带她离开暗室。


    十天，两人整整厮混了十天。


    而在这十天之内，元歆居然还在，牵着只黑黢黢的狗在后面晒太阳。


    突然看到两人，元歆松了口气脸上弥漫着尴尬，她是真怕裴寂止做出什么出格事。


    晃了晃手里的狗绳欲盖弥彰解释：“我怕小裴没人照顾，留下来帮你们溜溜狗喂喂它吃东西。”


    她身后的大只黑犬吐着舌头圆头圆脑想往明酌身前扑。


    它在她身上闻到了主人的味道，她也是主人。


    明酌是真怕这么凶的东西，小裴一抖耳朵她就往后退。


    裴寂止眼神制止了好几次，小裴不情不愿趴下耷拉着耳朵躺在元歆面前。


    “阿……阿姨，您不怕它吗？”


    指尖指向小裴强行找话题，元歆温和笑着解释。


    “前几年我爸妈家新生的小狗崽，那时候寂止……一个人比较孤独，我就送来给他养着，小裴和它妈一样只是看着凶，其实温顺忠心。”


    元歆的话半路打了个转，那时候裴寂止精神状态很不好，她又只有这么一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便想着用些活物给他解解闷。


    他说不喜欢丑东西元歆还是不顾反对扔到他家，后来她偶尔会看到裴寂止抱着小狗崽喂奶，表情难得柔和嘴里似乎还呢喃着什么，像是对小裴的爱称。


    从回忆里抽身，元歆看向眼前的裴寂止感觉有些陌生。


    似乎是哪里变了，但愿是好的。


    “要摸摸它吗？小裴似乎还挺喜欢你。”


    明酌还没想好拒绝的借口，裴寂止先包住她的手，看向小裴的目光一脸嫌弃。


    “没什么好摸的，还沾上一身狗味。”


    摸他就够了，一只狗跑出来争什么？


    小裴抬起头对着裴寂止呲牙，非常大只的身体从地上离开，挣脱元歆的手就跑了。


    明酌以为它生气了要攻击人，看那一大坨身影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裴寂止尽是养些怂包。


    小裴一走，元歆也有些尴尬：“对了，昨天你姐姐来找过你。”


    “她看着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长辈的错不在你们身上，不要因此对寂止生嫌隙，我恨他不讨厌你们。”


    爱屋及乌，她这个做母亲的，事事总得多替唯一的孩子考虑，更何况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在乎的人。


    唯一能陪他到老的人。


    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话，明酌没想到裴寂止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大度到能苦口婆心对她说这些话，让她不必道歉不必承受不属于她的错。


    “谢谢，谢谢阿姨。”


    元歆找了个借口离开，明酌伸手往裴寂止口袋摸。


    “手机还我，姐姐肯定担心死了。”


    裴寂止按住她翻个不停的手，不愿意让她联系明绣梧，不愿意让她接触除他之外的人。


    “为什么总要找她？”


    “我就给她打个电话，你要怎么才答应？”


    也不等他反应，明酌熟练伸手勾下脖子踮脚往他嘴巴上亲，小猫喝水一样不得章法但很起劲。


    四十分钟后明酌总算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姐姐！”


    明绣梧拧着眉脸上还沾着泥巴，不知道是在哪个剧组混迹。


    “这两天去哪了？是不是裴寂止对你做了什么？”


    明酌用腿压着很不服气的裴寂止，顺带眼神警告不准乱动。


    “没有呀，我出门玩了，去的地方信号不好才没回你消息，回来就睡到现在啦。”


    明绣梧明显没那么好忽悠，目光透过屏幕紧紧盯着撒谎的小明酌。


    明酌心慌靠着撒娇卖乖的手段成功转移话题，再说下去腿下的裴寂止快压不住了。


    “上次那个妈宝……那个多余还在骚扰你吗？”


    明绣梧思考了两秒：“你说沈余？”


    都一样，没区别，总归是个多余的妈宝男。


    婚礼结束后沈余找过她好几次，她觉得明酌说的有道理，况且如果真要结婚也要找一个妹妹看的顺眼的男人。


    唯一的妹妹不喜欢，那个人就不会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视频末，明绣梧轻声问她：“真的喜欢在裴寂止身边吗？”


    安静的瞬间，连裴寂止都没了任何动静，两道关切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脸上。


    “你只要告诉姐姐喜不喜欢，其余什么事也不用管。”


    她一直有很爱她的姐姐和哥哥，明酌冲着手机甜兮兮笑。


    “喜欢，你不用总担心我，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姐姐，你该多为自己考虑，去做你喜欢的事。”


    明绣梧笑的欣慰：“长大了，小明酌。”


    “有事就找我。”


    明绣梧絮絮叨叨嘱咐了几句话，明酌眼泪快汪出来突然看到裴寂止手里的计时器。


    “十分零五秒了小乖。”


    明酌震惊，多了五秒也要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