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常安说出了同样的话。


    “谢我？谢我什么？”


    诸葛雨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谢谢...没把我当怪物。”


    诸葛雨大笑："你确实有点怪，但不算怪物。"她顿了顿，表情变得认真，“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一个什么都有的人，会跑到非洲去当志愿者？"


    夜风拂过庭院里的竹林，沙沙作响。


    常安望着远处的灯光，第一次有了倾诉的冲动。


    "去哪里游玩的人都有。”他轻声说，“我是抓周抓到了非洲，也就去看了看。”


    诸葛雨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当时想，去非洲也不错，感受一下不用地域的风土人情。”


    常安的思绪拉的很长。


    他不可能告诉诸葛雨，星辰事件的开端就在非洲。


    本着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的想法，常安才去了。


    结果一圈下来。


    并没有结束掉开端，反而打转转圈了。


    "所以你去非洲。”诸葛雨问，“不过是见见不一样。”


    "我想看看，没有钱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常安抬头看星空，“然后我遇见了你，遇见了那些孩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是被需要的。”


    常安觉得自己现在特别不像自己了。


    不真实的语言，张口就来。


    “知道吗?"诸葛雨说，"在斯瓦希里语里，“富有’这个词的字面意思是''有很多分享的人''。”


    常安看着她月光下的侧脸，突然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诸葛雨，“他坐直身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做我的顾问。”常安说,"关于那个医疗中心,还有基金会其他项目。我需要专业人士的建议，确保钱真的用在刀刃上。”


    诸葛雨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可以参与？”


    “不仅如此,"常安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我还想资助你成立一个专门研究发展中国家儿童疾病的团队。设备、人员、资金，全部由我负责。”


    诸葛雨猛地站起来，茶杯打翻在地："你在开玩笑


    吗？”


    "我从不在医学上开玩笑。”常安也站起来，"我看到你在非洲怎么工作，怎么对待每个病人。如果有更多像你这样的医生，更多资源…...”


    <span>记住本站:</span>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诸葛雨突然扑上来抱住他。


    "谢谢你。"诸葛雨松开他，眼睛湿润，”这不仅是我梦想的机会，更是那些孩子们的希望。”


    常安伸手擦去她眼角的一滴泪："不，是我要谢谢你。你让我看到了财富真正该去的地方。"


    回程的车上，诸葛雨靠着窗睡着了。


    常安示意司机开慢一点。


    窗外的四九城灯火辉煌，但他眼中只映着身边这个


    女孩安静的睡颜。


    手机震动起来。


    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常先生，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询问您是否愿意出借毕加索作品参展。」


    常安看了看诸葛雨，回复：「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他们要同时展出非洲儿童的艺术作品，主题是‘希望''。」


    放下手机，常安的情绪依旧没有缓解。


    车驶过长安街，天安门广场上红旗飘扬。


    常安想起施一楠每次留下信息的第一句话。


    后来者。


    ……


    常安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四九城CBD的车水马龙。


    夕阳的余晖为玻璃幕墙披上一层金色，却照不进他空洞的眼睛。


    "常总，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助理轻轻敲门，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


    常安机械地转身，接过文件夹，甚至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


    签字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明天的计划安排是……


    "取消。"常安突然打断助理的行程汇报，"全部取消。"


    助理愣住了，"可是常总，这些都是重要..."


    "我说取消。"常安合上文件夹，声音平静得可怕，"让张文强来接手接下来的事，包括非洲的安排。"


    当晚，常安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


    几件换洗衣物、一台相机、一本笔记本。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目的地，只是买了最早一班飞往兰城的机票。


    西北，那个他从未踏足却一直心驰神往的地方。


    希望那里有他渴望的辽阔与宁静。


    飞机降落在兰城中川机场时，已是次日中午。


    <span>记住本站:</span>    走出舱门的瞬间，干燥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北京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常安深吸一口气，肺部仿佛第一次真正舒展开来。


    "先生，去哪儿？"出租车司机操着浓重的西北口音问道。


    常安犹豫了一下，"黄河边吧。"


    车子驶过兰州城区，街道不如北京宽阔整洁，却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路边小贩叫卖着热腾腾的牛肉面，老人们坐在树荫下下棋，孩子们追逐打闹。


    这一切都让常安感到接地气。


    在大城市，是感受不到这些的。


    城市里，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为了活着奔波，哪里能顾得上旁边的人或事。


    黄河比常安想象中更加壮阔。


    浑浊的河水奔流不息，岸边巨大的水车缓缓转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他站在铁桥中央，任凭河风吹乱头发，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


    更高级的文明，或者存在，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问题。


    何去何从。


    "小伙子，一个人？"一位晒太阳的老人笑眯眯地搭话。


    常安点点头，下意识摸出手机，却发现这里信号微弱。


    他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


    原来自己第一反应仍然是查看消息。


    "从大城市来的吧？"老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在这儿，时间走得慢。你得学会跟它相处。"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在常安的心上。


    时间，要慢慢相处和对话。


    他在黄河边坐了一下午，看着太阳从西边的山峦缓缓落下，河面泛起金色的波光。


    没有生存问题，没有未来忧虑，没有人情世故。


    只有他自己，和这条流淌了千万年的大河。


    夜幕降临，常安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房间简陋但干净，窗外能看到黄河和城市的灯火。


    他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还活着。


    第二天清晨，常安去买到张业的火车票。


    可惜没有买到。


    他转而去了定西。


    <span>记住本站:</span>    在定西待了一天，还是要去张业。


    他听说那里有华夏最美的丹霞地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绿皮火车缓缓驶出定西站，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变为连绵的黄土丘陵。


    常安靠在窗边，看着那些形状奇特的沟壑和偶尔闪过的村庄，思绪渐渐飘远。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怯生生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常安抬头，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女人脸色黝黑，眼角的皱纹刻着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出奇地明亮。


    小女孩则面色苍白，安静地蜷缩在母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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