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卢喜无意间的一句话，倒让许昭意心里的湖泊像是被丢进一块小石子，泛起了涟漪。


    她再次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孟青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女人抬手拉住他的胳膊，之后被男人轻轻挣脱开了。


    好烦。


    想偷听。


    大约过了两分钟。


    许昭意假借丢垃圾的借口，成功绕了一大圈，走到小学附近的垃圾池，将手上并没有什么重量的东西丢进去，再借着大树的遮挡和两个人的视线盲区，挪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躲着。


    两道声音勉强能传进她耳朵里。


    “你如果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都这么大人了，没必要总想着来打探我。”孟青时说。


    女人再次拉住他的胳膊：“阿时，你一定要这么疏远妈妈吗？”


    妈妈？


    许昭意扒着树干的手指慢慢蜷起。


    “没有，你别多想，逢年过节我还是会去看你，没什么疏远不疏远的。”


    女人的眼眶慢慢红起：“你乱说！自从你上了大学，和妈妈也不往来了，逢年过节来看我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能作数吗？”


    孟青时没说话。


    “你是不是还怪我，怪我当年和你爸离婚宁愿净身出户也不把你带走？阿时，你怪妈妈把你丢下了对不对？”


    孟青时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缓缓剥离，艰难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那些都不重要了。


    对于他来说，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很好，什么都很好，伤痛于他而言不过是成长的烙印，只是难看了些，但并不妨碍他继续向前。


    “那为什么从北京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终于摆脱掉你爸，我也打算去北京找你，我们娘俩可以开始过新的生活，阿时，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妈妈了不是吗，为什么现在连接我的电话都不愿意了呢？”


    孟青时看着不远处，水泥地面缝隙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小草，久久无言。


    不知为何，他好像面对亲生母亲时才会被逼得哑口无言，好话不愿意说，坏话也不忍心讲。


    “我回来有自己的打算，和谁都没关系。”


    “上大学这些年打给你的钱，为什么不花？”女人问，“一分不少地还回来，非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


    “我有钱，自己也能赚，花不上你的。”


    “放狗屁，你爸那人渣能给你多少，你那后妈对你好吗，会不会欺负你？”


    “不会，她对我挺好的。”


    女人不太服气地看了他一一眼，像是有些吃味，可又说不出什么。


    “要不要搬过来和妈妈一起住？总好过你在县城有家不能回的……”


    “我听说你和别人一起开了服装店，生意也不错，”孟青时忽然开口，“你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牵挂我，你当初的选择是迫不得已，没有错，别总是把自己困在过去里，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谢您把我生下来。”


    “阿时……”


    “回去吧，太阳很大，在外面穿这么多，会热的。”


    说完，孟青时便朝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走回去，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牵出来一个小姑娘。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刚，你从店门口出来的时候。”


    许昭意轻哼了声，无法反驳。


    孟青时牵着她路过那女人的时候，对方朝她投来探索的目光，许昭意欲言又止，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原本的好奇和不满也全部消失殆尽。


    她挽着孟青时的胳膊，常常回头，直至身影越来越远。


    其实他妈妈看起来挺落寞的，但许昭意知道这不是她能干涉的事情。


    “孟青时……”


    “刚才偷听了多少？”


    “没多少啊，”许昭意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选择装傻，“我听力很差的，头顶还有蝉在尿尿，躲了好久。”


    孟青时没忍住笑了声：“那这头发是不是不要了？”


    “要的，怎么能不要？洗洗就干净了啊。”


    回到小卖部，许昭意瞥见桌子上的棒棒糖没被人拿走。


    “诶——”


    只是等她转头再看向那边时，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孟青时问。


    “你……她刚才买的糖，没带走。”


    孟青时盯着那几根糖看了会，缓缓道：“那就当作请你吃的。”


    许昭意抿着唇。


    她伸手拿过一个葡萄味的，撕开包装，捏着那根棍拿出来后，伸向前面的人，塞进他嘴里。


    “甜吗？”


    这应该是妈妈买给自己的孩子的，许昭意没有母亲，她体会不到这种为难的爱，只能笑盈盈地把糖果塞进被爱人的嘴巴里，告诉他生活不是全是苦味。


    孟青时“嗯”了声，说：“甜。”


    “那就都给你啦，”许昭意把桌上那些糖果扫进怀里，递给他，“草莓味的应该也好吃，可乐味的也不错，你可以都试一下，下次再告诉我什么是你最喜欢的……”


    孟青时看着自己面前满当当的糖果，忽而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你。”


    “什么？”许昭意没明白。


    “最喜欢你。”他说。


    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时，许昭意耳根一热。


    她抱住他的腰，扬起脑袋去看他：“阿时。”


    眼睫微颤，男人俯下身，嗓音磁沉：“再喊一声。”


    再喊几声都可以。


    许昭意凑到他耳边，放软声音：“阿时阿时阿时。”


    这时候，旁边一道声音介入——“啧啧啧，大白天的搂搂抱抱，有伤风化吧？”


    调情被打断，许昭意立马从男人怀里退出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于艾？你怎么来了。”


    于艾瞄了眼旁边的男人，声音悄悄：“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她大老远就看见这两人抱在一起，还好这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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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不然得接受多少唾沫星子。


    孟青时摸了一下许昭意的脑袋：“你们聊，我去忙了。”


    “好，”他刚转身，许昭意又扯住他的衣摆：“那个，你摸我头了，记得洗手。”


    “？”


    “你忘记啦，蝉刚才在我头上尿尿了。”


    “……”


    他眉心一跳。


    早知道不摸了。


    待人走后，许昭意才开始搭理于艾的挤眉弄眼。


    “干嘛这么看着我？”


    “说说吧，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前几天，没有多久。”


    于艾“哦”了声：“所以‘喜欢’在某人这里达到百分百了？”


    许昭意点点头，拿了一瓶冷饮给她喝：“你知道吗，我那天才发现，孟青时居然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


    于艾一顿：“看来还真让我猜对了？”


    “啊？”许昭意被这反应弄得有些意外。


    “只是一直有这种感觉，”于艾说，“高中的时候，他就只比较搭理你，虽然性子冷冷的，但好像对你很耐心。”


    “是吗？”


    于艾点点头：“许昭意，你就是很讨人喜欢啊。”


    许昭意嘿嘿一笑，又给她拿了颗糖。


    “对了，我是来给你这个的，”于艾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张印着二维码的门票，“紫山那边新打造了一个房车露营地，我们单位昨天刚去调研过，刚好最近在试营业，门票都是内部票，我正好分到两张，送给你。”


    “都给我，那你呢？”


    “我都去过了，本来想着能不能要到三张，让你带你奶奶和你小姑一起，后来实在没办法，要不到更多了，”于艾说，“不过也正好，你可以和孟青时一起去啊，最近一直在说的那个什么流星雨，据说紫山上能观测到，可以去碰碰运气。”


    流星雨？许昭意倒是想起那个新闻了。


    “而且那边山上可以过夜，你就拿着这两张票去就行了，有房车还有帐篷什么的，据说还能烧烤。”


    “那谢啦，我过会问问孟青时他想不想去。”


    “你想去吗？”


    “我？我当然想啊。”


    “那我猜他肯定也想，”于艾说，“我就没听孟青时对许昭意说过‘不’这个字。”


    于艾走后，许昭意又扒着快递站的门，小声喊他：“孟青时。”


    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怎么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票：“你想不想去露营，在紫山，还能看流星雨。”


    “今天？”


    “明天，明天晚上去，好不好？”许昭意越说越兴奋，“我可以和我小姑借一下她的相机，然后我们带点泡面，晚上就在山上边吃边等待，听说那边还有房车可以过夜，我还没住过房车呢，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盯着她激动得完全无法停下来的小嘴巴，孟青时忍住笑，在她终于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他时，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