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交心
作品:《我喜欢你竹马很久了》 第17章
夏洄走后,两兄弟在座钟边的沙发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角落聊天。
贺誉慢悠悠摇着酒杯,他在E国“魔圈所”工作,有什么场合老爷子总要提他两句,脸上倍有光儿。
贺铭非以前很崇拜亲哥,自从知道亲哥是gay,还每年给夏洄送礼物后,越琢磨,心思越变味了。
贺誉倒无所谓,他拍着弟弟的肩膀,“我对他好又不是要追他,我两只眼睛都没瞎,他就像是圈里的梦中情人,事实就摆在这儿,但凡是圈里的,没点心动是不可能的。”
说着,他点了支烟,提起贺铭非本科毕业要不要去国外留学的事。
“夏洄是要去的吧,他姑姑一家都在那儿。”
突然的话题转变,贺铭非知道他哥背后的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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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洄蹲在花园边上,幸好天气凉了没了蚊虫,他在躲社交。
他想去找丽姐他们的,但是去找他们意味着要和其他同龄人说话,他其实不喜欢热闹,宁愿一个人待着。
他给路柏言发视频通话,几乎是一秒就接通了。
镜头画面几乎是漆黑的,只有淡薄月色下夏洄的半张脸,朦胧虚影,唇色倒是惹眼的嫣红,像旁边在漆黑里只看得出轮廓的玫瑰花原本的花色。
“很无聊么宴会?”
路柏言看着那两片玫瑰色的唇上下触碰回答他,应该刚喝过水,唇泛着水光。
叫他想碾上去亲咬。
夏洄好像觉得他是个阳光温柔的人。如果亲吻得像渴望独占的野兽,大概率会被吓到。
“有点,我不太想和这么多人待在一起。”
夏洄说着,还没说完,发现路柏言似乎在走神,原本就黑的瞳仁此刻沉得更深。
“你不想听我说话?”
是问句,更像是有点气在里头。
“没有的事,小少爷请继续。”
路柏言弯着坐在沙发上的脊背挺直了,正襟危坐,表情专注起来,仿佛在上朝,面对的是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小皇帝。
夏洄突然笑了,“你干嘛装出这幅样子,你看贝宝看你的眼神。”
贝宝看戏精一样,翻了个白眼。
路柏言却笑,因为他很少很少看见夏洄笑。
夏洄看了眼时间,点开地图查找某个地点,而后问路柏言,“你晚上想出来走走吗?和我一起。”
这必须。
十分钟后,一道身影不告而别,偷偷在别墅区外的马路上了辆网约车。
车子朝下坡驶去。透过后座车窗,夏洄看见他家的房子一闪而过。一片漆黑,很久没有人回家了。
又过了五六首歌的时间,夏洄在一片海滩下车。
路柏言来得晚些。他还买了点东西。
出门前迅速对着镜子梳理一番着装,喷了点香水。
夏洄坐在柔软的沙滩上等,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大海上月色被撕扯开,成了不规则的落影,就像他此刻的情绪无限发散,找不到主题。
是伤感是孤独还是单纯放空脑袋,他也不清楚。
身后传来脚步声,夏洄回头看去,路柏言提着他想要的啤酒过来,风从他背后吹过来,送来阵阵苦柠香。
香气是冷冽的,路柏言看向他的眼眸却如连通地下温暖泉水的深沉古井波动。
夏洄接过他的袋子,拿出两罐啤酒,一罐给自己,一罐给路柏言。
两声拉环响。
“干杯!”夏洄情绪突然高涨。
“干杯。”
可能是艺术生天生的伤感,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路柏言觉得夏洄现在一张脸上有两种情绪,哭笑脸般。
他看见夏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可面对这样的夏洄他笑不出来,心口像落进一粒沙粒般大的玻璃屑,隐隐疼。
夏洄举高啤酒罐,吨吨吨一口气灌了大半瓶,路柏言伸手挡住,“稍微等下再喝宝宝。”
空气有点凝滞,不小心带出了微信备注。
而夏洄已经醉了,他听到路柏言喊他宝宝,一脑袋往路柏言肩颈栽扎去,靠在他怀里,“……是溯宝,不是宝宝。”
其实清醒状态下,路柏言怀疑夏洄也会这么回答。
喜欢的人如此迟钝也是种甜蜜的痛苦。
夏洄躺在路柏言的大腿上,颧骨处红得滴血,其实是红了一些,但他很白,视觉效果就蛮明显。
海风吹开夏洄的额发,夜风抚慰的频率缓慢舒适。夏洄眼睛阖上,感受着。
他们坐在裸-露的礁石上。路柏言防止夏洄掉下去,掌心箍着他的后腰。心里有些惊讶,夏洄的腰比舞台上看起来还要薄韧。
“你有喜欢的人么?”
夏洄突然问。
路柏言低头去看他,夏洄依旧闭着眼。恬静慵懒的神情问这话仿佛在问,你晚上吃了什么。
这段时间的接触,路柏言慢慢怀疑,当年那封情书或许夏洄是看了的,只是不在意罢了,后来可能从桌肚无意掉出来被值日的同学扫走,最后出现在了垃圾站。
不是高傲,或许除了艺术事业,夏洄对一切都淡淡的,并不在乎。比如,他可以抱了贺铭非之后,又亲他。
在他出神时,夏洄接着说,“小时候偷看了我爸年轻时给我妈写的情书,我爸引用了一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以为那个人是我妈。”
一般,我以为通常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路柏言此刻浪漫旖旎的心思转为有些沉重的怜惜。
夏洄真的醉了,他飘飘忽忽的,窝在路柏言温热又冷冽的苦柠香中,他喜欢的气息加深了他此刻对路柏言的信任。
“当然,我妈的那个人也不是我爸。”
双双出轨多年。
夏洄深夜失眠时会想,或许他该庆幸吧,父母这么多年还能为了给他一个表面完美的家熬着撑着,直到他成年。为这种畸形的亲情庆幸吧。
夏洄说了很多,他思绪被温柔海风飘散,想到哪儿是哪儿,他提起了和庄丽裴晓培第一次见面,笨蛋1号,笨蛋2号。
路柏言想象脸上有点婴儿肥的夏洄小学鸡时期光用一句话吵架,忍不住笑。
“真希望那时候我也和你一起玩。”
“是吧!”夏洄突然又情绪高涨,“我觉得我这么好,没人不想和我一起玩。”
路柏言忍不住摸他越来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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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颊。
夏洄还提到了贺铭非。
路柏言并不想听,但他想知道一件事。
“你觉得贺铭非怎么样?”
“他对我挺好。”
酒后吐真言。因为没有心思思考,直言直语说出对问题最纯粹最直观的想法。
“其实我有点对不起他。”
路柏言眼眸冷沉:“怎么说?”
夏洄怕黑,总幻想会有不可名状的东西从黑暗里冲出来,凸到他面前。
初中某次他生日,生日意味着又成长了。他想试试走夜路,万一试过一次发现黑夜没那么可怕呢?
于是他让贺铭非陪他走夜路散步。因为贺铭非初中就是全校最高的,人高马大,植树节扛一大袋树苗不在话下。
那天晚上,他们碰到了醉酒的混混,非要和他们打架,他们不肯,就追上来。刀尖马上要落到夏洄眼睛里时,他吓得不敢动。
他总算知道警匪片配角看见刀就忘记他们还活着一动不动的样子,是多么真实,而不是蠢了。
贺铭非替他挡住了,刀扎进他后背,夏洄抱着他,血流到他掌心,他吓得哭了。
“他当时居然笑了,擦掉我眼泪,问我哭什么啊。可是他太重了,我当时扶不动他,我怕他倒在地上,那把刀就插-得更深怎么办。”
哭?夏洄还会哭?路柏言想象不出那副样子的夏洄。夏洄给他的感觉,即使嘴皮被咬烂,眼泪都不会下来。
“后来他动了手术,因为伤疤太大,他不能再报空军了。因为我,他不能实现他的人生理想。”
路柏言觉得可笑。
在肋骨区,人身上刺青最痛,因为皮肤很薄、神经密集的地方,是他这辈子挥之不去的烫伤印。
他手臂上还有烟头印,也要跟他一辈子。
路柏言:“你没有对不起他,这是他自己选的。”
夏洄往他怀里钻,突然有些难过,“今天是他爷爷生日,他爷爷以前是军人,其实也是很想他当空军的。”
“他爷爷是军人?”路柏言语气古怪起来,有些震惊,夏洄都醉了,分辨不了。
更可笑了。
他整个初中过的就不是人的日子。
那天晚上,贺铭非被送去医院急诊手术室。出院时,他脊背有道夏洄半根小拇指那么长的伤疤。他爷爷也来了,夏洄不敢面对他爷爷。那些年他在贺家蹭饭,老人家总津津乐道大孙子毕业后是律师,小孙子当空军延续他的军人梦,满怀憧憬。
他哭着和贺爷爷说对不起,老人家摸他的脑袋,并没有说什么。
夏洄转过正脸,躺在路柏言大腿上,自下而上看他。
路柏言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垂眸看着他。
海风吹起夏洄额发,漂亮的眼睛完全露出来。他看到夏洄的眼眸里只有他一人的倒影,混着月光,仿若一掬醉人清酒。
两人就这样对视。
路柏言看见他两片嘴唇动了:
他听见:“你亲过人么?”
“初吻还在。”
夏洄蓦然起身跨坐在他大腿上,对着薄唇扬起脖颈,瓷白而修长。
“我现在很渴,帮我吸一下,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