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生辰

作品:《师兄他为何如此

    十五中元节这天,徐朝槿收到一道传音信。


    是阔别已久的宋迁传来的。


    恰巧谢温眠也在一旁,徐朝槿毫无顾忌地放开听了。


    宋迁说他这几个月忙着和魔族几位魔君比试,现如今几位魔君都被他收入麾下,甘愿臣服。


    说是比试,徐朝槿心里清楚,那些心高气傲的魔君怎会把他一介小辈放在眼里,还与他比试,多半是被宋迁打服了。


    不过也好,在魔族强大些总归不是坏事。


    他还说自己新得了处府邸,若是徐朝槿得了空,可以来看看。


    信的末尾,宋迁还附上几瓶丹药。


    魔族的地界会生长一些仙门无法培育出的灵草灵药,宋迁特意找来,亲手炼化,送给徐朝槿。


    徐朝槿小心将信收起,长舒一口气,欣慰道:“几个月不见,感觉宋迁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长大了啊。”


    她感叹道。


    “嗯。”谢温眠低低地应一声:“最近宗门没什么大事,你若是想见他,我可以陪你一起。”


    徐朝槿不语,将自己放倒在榻上,盯着横梁发呆。


    她如今练剑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无数慕名上山来问剑的人都大败而归,徐朝槿这个名字响彻天下。


    再过几年,身为天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她免不了也要收徒弟,到时琐事缠身,她或许就会像终烟一样,年年被困在这长青山。


    而谢温眠呢,他身份特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飞升,飞升后又是什么样子,能否再见都是问题。


    她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变化,要做的事该早些完成才是。


    “等到我生辰的时候,我们下山吧。”徐朝槿说。


    谢温眠答应:“好。”


    ——


    徐朝槿十八岁生辰这日是秋分。


    她向终烟禀明要下山的意图,也没有瞒着她是要去看宋迁。


    终烟略一思忖就答应下来。


    她知道徐朝槿是个有分寸的人,她既仍与宋迁交好,那就说明宋迁即便入了魔也还未失本性。


    当日宋迁突然出口顶撞李同方她也惊了一跳,不过她与李同方本就不对付,他话又说得实在难听,终烟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阻拦。


    她对弟子要求一向不严苛,对魔族更非是赶尽杀绝的态度。


    仙门中会有心术不正的人,魔族中也不乏有本性至纯的人,只要心地善良,终烟不会在乎他是什么人。


    “见了他,也代我问他声好吧,毕竟师徒一场。”


    “师父你真好。”徐朝槿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终烟弯起食指在她鼻尖轻刮:“行啦,就你嘴甜。”


    “你师姐前几天下山诛魔去了,这山上啊,又剩我一个人喽。”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徐朝槿又围着她说了好一会话,这才告别下山去。


    宋迁在之前的来信中提过,他已将魔族在京都的入口封住,中低级的魔物都无法出来,不会在京都作乱了。


    所以他们要想进入魔族地界,须得走千福山附近的小镇。


    千福山与上次来时已截然不同,连绵群山受日光洗沐,抛去薄雾浓云,露出千山一碧。


    仙门对这里进行整改后,慢慢地搬来这里住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小镇总算多了些烟火气。


    与宋迁约好的地方在一家酒肆,两人摸索到那里竟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师姐?!”徐朝槿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说来也巧,付瑶琴本被派去梧州捉妖,梧州于此地相距数百里,她在那处理好一切,往回赶的路上忽然记起徐朝槿的生辰。


    听闻近日有胡商入京,带来好些新奇玩意,付瑶琴便想着买来几件送给徐朝槿。


    从梧州入京,千福山是必经之地,她顺道去了一趟驻扎此地的仙门,询问近日的情况。


    这一耽搁下来,天都快黑了,她索性在镇上住下,等明日再进京。


    却没想到在这里先碰上宋迁,又得知他是在等徐朝槿。


    “这下好了,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全说出来了。”付瑶琴无奈道。


    宋迁在一旁脸色不虞。


    他本在魔宫大摆宴席,琼浆玉露,珍馐美味,都是一道道亲自尝过才下令准备的。


    他今日只想见到徐朝槿一人。


    本来付瑶琴就已经够意外了,结果现在看见徐朝槿身后跟着谢温眠,他更气不打一处来。


    “你最近…这是瘦了?”徐朝槿习惯性想摸摸他的头,指尖在半空悬住,最后落在肩膀上。


    宋迁气得咬牙切齿:“没有。”


    “好像长高了。”她在两人之间比划着。


    原来与她齐肩的少年,而今已如春日柳丝,身姿挺拔,须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面容。


    宋迁神色稍缓,轻握住她的手腕,唤道:“师姐,我们走吧。”


    他回身对其余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似他与徐朝槿是主人,他们是被请来的客人。


    徐朝槿不动声色地挣脱开,走到付瑶琴身边挽起她的手,自然道:“我和师姐也很久没见了,我和她一起。”


    宋迁与谢温眠不着痕迹对视一眼,又尴尬地移开目光。


    ——


    魔族和人界的街市并无二致,店肆林立,熙熙攘攘。


    若是留心看,才会发现这里的交易与人间有所不同。


    街边的锅炉里煮沸的不是热气腾腾新鲜美味的骨汤,而是泛着荧荧绿光的魔兽肢体。


    店铺昏暗灯光下着形态各异,低声絮语的树魔、精怪。


    宋迁带他们穿过高涨灯火,火树银花,爬上青石城墙。


    自高台俯瞰而下,这里能将魔族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灿灿如天宫星市。


    宋迁轻抚掌心,侍女端着餐盘鱼贯而入,在桌上布列整齐。


    “现在这么威风了。”付瑶琴调侃道。


    他弯了弯唇角,眼中满是希冀望向徐朝槿,像向大人邀功的孩童。


    但徐朝槿正指着城下某处不知与谢温眠说些什么,笑意盈盈。


    谢温眠也眸带春风看向她。


    璧人如画。


    宋迁的脸色垮下来,他为徐朝槿面前的杯盏斟满茶水,然后将玉壶重重搁在桌上。


    徐朝槿闻声回头:“这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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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嗯,吃饭吧。”他不咸不淡说。


    徐朝槿在宋迁对面落座,举杯贺道:


    “以茶代酒,这第一杯祝宋迁径行直遂,青云万里。”


    说完,她回头冲谢温眠伸出手。


    谢温眠从善如流地从纳行囊中取出一个剑匣。


    “这是我和谢温眠一起为你炼的剑,你性急,此剑静寒,与你相配。”


    徐朝槿将剑匣递过去。


    “谢谢师姐。”宋迁接过,郑重地将它放到一旁的石凳上,顿了顿,又对谢温眠道:“多谢。”


    “呀!”付瑶琴一拍脑门:“我这来得意外,没给你带礼物,这怎么办呢…”


    她越说越小声,开始认真思考有什么东西能送出去。


    宋迁刚想说不用,付瑶琴就从发间拔下一支琉璃珠花银簪。


    银簪在她手心发出细微的机关咬合声音,随后竟化作一把半臂长的玄冰扇。


    “我并非器修,剑也无法赠予你,这个机关扇就送给你吧,它很轻便,扇骨中藏有带毒的暗器。你不愿戴在头上,平日放在怀中,若有危险,也可拿出应急。朝槿祝你青云直上,那我便祝你今后得偿所愿吧。”


    付瑶琴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


    得偿所愿。


    四个字在宋迁嘴里咀嚼一圈。


    他自嘲地勾勾嘴角,道谢:“谢谢付师姐。”


    “这第二杯呢?”


    宋迁重新举杯,问徐朝槿。


    “嗯?”


    “你刚才不是说第一杯祝我吗?第二杯祝谁?”宋迁提醒道。


    “第二杯当然是祝我啦。”徐朝槿得意地扬起脸:“祝我生辰快乐。”


    “朝槿又长大一岁了。”付瑶琴叹道。


    “祝你无病无灾,万事顺遂,年年岁岁。”谢温眠在桌下握紧她的手。


    “你呢,你祝我什么?”徐朝槿笑问宋迁。


    祝今年见,明年重见,春色如人面。?


    宋迁睫羽轻颤,眼底浓重情意波涛汹涌。


    他说:


    “祝你快乐自在,容颜常在,祝你坐高台,祝你摘明月,祝你永远不败。”


    三人俱是一愣。


    “这么认真?”徐朝槿摸了摸鼻尖:“还有点不习惯呢。”


    她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借你们吉言。”


    此时皓月当空,华灯初上,整座城灯火通明,不远处的酒楼丝竹箜篌的声音依稀交织,独属于这里的吴侬软语、笙歌曼舞在花窗上映出画一般的热闹。


    街市中有小女孩咿咿呀呀地唱着不成调的歌曲,声音稚嫩清脆,如同初春薄冰碎裂,在鼎沸的人声中艰难穿行。


    徐朝槿吃了个半饱,她歪斜地靠在椅背上,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最近。


    桌上碗盘交错,筷子横七八竖地搁着,灯影浮动,在几人脸上跳跃、晃动。


    彼时的少年们不觉,这热腾腾的,散发着烟火与人气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成为泡影。


    那时每一声肆意的笑骂,每一张被热气氤氲的脸,甚至随手指过的河边放生的某盏河灯,都是余温散尽前的最后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