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商会运作地并不算完美，只是给大家多了一条无需出门便可获得食物的途径。


    虽然米悠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可一张张嗷嗷待哺的脸盯着她，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接受维恩的馈赠。


    聚集地渐渐有了雏形，越来越多的人向着这里靠过来，如同沙漠中的一片绿洲，水中倒映的那轮弯月。


    趋之若鹜，奔走相告，慕名而来。


    “维恩，你到底怎么做到一边运营一个商旅，一边在我们这边刷存在感的？”


    米悠看着维恩的真身坐在火堆旁烤乌薯，百无聊赖地拿根木棍捅了捅火堆里的木头。


    果不其然溅起“噼里啪啦”的火星，然后收获了一记假笑。


    “侍者突脸真的会给人造成心理阴影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好像小丑回魂夜一样的怪笑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一激灵，血压飙升差点把手中的木棍扔人脸上。


    “商旅的事不是前面和你还有威廉大叔聊天的时候就说了。”


    “没人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啊……”


    米悠把手往脉上一搭，感觉自己的心率终于要从一百四掉下来了。


    “现在这个阶段，你觉得人类到哪个时期了？”


    米悠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人突然问这个干嘛。


    也是，他一直喜欢思考点奇怪的问题，别人都在考虑生存，他和蝶娅在讨论宇宙存亡。


    现在更是想到什么了？


    果然人和人脑子的构造不同吗。


    “什么，你说的难不成是类似于什么白垩纪之类的？”


    米悠接茬说道，恕她不懂，难怪维恩更喜欢和蝶娅聊天。


    这个思维，别人真的跟他聊得下去吗？


    到底为什么会有人追随他啊。


    “白垩纪是恐龙吧。”


    维恩自己也有点无语，估计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扶额，嘴角的弧度挂着一点苦意：“你从来不考虑这些吗？”


    “想每天去哪找点小幻兽杀已经是我全部的思考了。”


    火堆燃烧的声音，迸溅出的火星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人类已经开始找到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因为弱小，所以更多人想要抱团而生。”


    维恩聊起这种话题总是带着一股兴味，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这种高深的，仿若与现实无关的空中楼阁。


    “所以，我建议你和威廉大叔开始准备吸纳其他人进来。因为一旦互助的名头打响，一定会有人聚集过来。”


    闻言米悠抬头看着原本几百里只能看见熟悉的身影，到现在已经多出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人穿梭其中。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对维恩的话多了点兴趣：“继续。”


    “Sheila小姐，你是明面上聚集地的领导者吧。”维恩叹了口气。


    谁知米悠摆摆手推脱道：“不是我不是我，当然是威廉大叔了。”


    幸亏维恩不爱翻白眼。


    其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毕竟他每天都是个眯眯眼，看不见眼仁的那种。


    所以难道自己背地里被他翻过很多次了？


    维恩又开口道：“就算不是你，你怎么能对领导的事情漠不关心啊。如果是实力至上主义，那么被推举出来的人一定是你，不会是我，更不会是威廉。”


    即使武器仅仅是一把小匕首，依旧能见血封喉，攀上翻下直到击杀，甚至现在无需他人帮忙，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战斗的银尾Sheila，在战斗时翻飞的衣摆如同彗星的尾巴一样。


    人类的一把利刃。


    目前正懵懂地眨着眼睛，听学术派发言并且满脑子浆糊：“但是现在不是没人推举我吗？”


    维恩看着她这方面有点单纯的样子，真的以为没有人托举她吗？


    扭过头看向聚集地众人向这边投来的崇拜外加信任的目光，她真的不知道众人心中的焦点是自己吗？


    然后转回来看见迷茫的蓝色眼瞳中蒙上的迷雾，嗯，几乎能看出来此时她脑子里的水含量了。


    “好吧。我们说些别的，我说得简单点。”


    维恩觉得自己吐出的二氧化碳要远比吸入的氧气多，实在是叹出一口又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气短了。


    米悠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双手托腮，等待教授展开演讲。


    “在你庇护平民的事迹传出之后，自然会在众人心中留下圣母的印象，一开始肯定是盼着你翻车的人要更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一旦这份庇护也降临到自己身上，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这个时候你就是真正的玛利亚，也将能够成为秩序的建立者。”


    “现在的人类，还处在失序的阶段。猝不及防的灾难降临，逃生避难，被名为生存的手仅仅攥住心脏，惶恐不安，如同一头四处乱撞的小兽。”


    他伸出手比划着，忽上忽下，握紧的拳头像找不到方向一般乱挥。


    然后举起另外一只手摆在拳头前，拳头渐渐稳定下来，直直地向着手掌冲去：“这就是我们一开始进行的，以利诱人。这份利其实是末日生存危机之下，掉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


    他晃晃手掌示意给米悠看：“只有这根胡萝卜存在，才有前进的动力。你应该更是清楚，原本有多少人龟缩起来，惶恐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终日吧。”


    米悠一听他的话立马想起来曾经自己在前行路上碰上的人，跪地祈祷，甚至幻兽行至眼前也不躲不避的人，恐惧的眼神却在被践踏过后露出一丝释然。


    原来悬在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对人才是真正的折磨。


    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求生，等待既定的死亡，每一天都是油煎火烹。


    “这时候，你和威廉的消息被我放进在外已经深陷绝望的人群之中，他们终于愿意为了虚无缥缈的庇护，也就是所谓的希望，而向着这里聚集。”


    维恩拿出烤好的乌薯，一个一个摆成圈，却全部都是面朝着中心的一点在移动。


    “这就是他们的求生意志，很好理解吧？原本不知道何时死，甚至都不愿意挣扎的人，居然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承诺，愿意走出自己构建的阴影，重新振作起来，你不觉得非常有探究他们心理活动的欲望吗？”


    维恩脸上的笑容变了，带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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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迷醉，仿若被自己描述的光景深深吸引。


    “我不觉得，但是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挺吓人的。”米悠回应道。


    并且在悄悄腹诽，像那种疯狂博士，愿意为了追寻自己想要的目标不择手段。


    维恩收敛了脸上的奇怪笑容。


    并不是因为米悠的话，而是蝶娅走了过来：“在聊什么？”


    她绽开笑容看了两人一会，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乌薯抱在怀里：“别告诉我只是在玩食物而已，维恩先生。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脸上依旧笑盈盈的。


    米悠敢打保票，她绝对看见维恩缩脖子了。


    托腮看着小蝶娅的脸，嗯，笑得这么可爱，维恩在害怕什么啊。


    维恩站起身匀了蝶娅怀里一半的乌薯自己拿着，解释道：“我在跟Sheila小姐解释很多事情呢，这是一点小道具罢了。”


    蝶娅一听，歪歪头，自己也坐在横在地上的木头上，正坐在两人的对角，却离维恩的位置更近一些：“那我也跟着一起听一听好不好？”


    维恩看她坐好，自己才坐下，答道：“当然可以。但是为了方便Sheila小姐理解，我讲的很啰嗦的。”


    “没事呀。Sheila姐姐聪明得很，一会就跟得上了。”蝶娅回应道。


    米悠一边在意他话里话外意指自己蠢，一边盯着两人变得略近的距离，嗯，算了。


    反正小蝶娅不会觉得自己蠢。


    维恩收回落在蝶娅身上的视线，又重新摆好乌薯，接着前面的说道：“现在人们聚集过来了。也就是说原本的这根胡萝卜，变得不再那么诱人了。Sheila小姐和威廉像保护小鸡仔的母鸡一样，一刻不停的看护，让这些人产生了惰性。”


    这时维恩又分离了一波乌薯出来，在旁边摆成另外一波：“这是威廉大叔的自卫队。现在全部的食物来源，和战备防御一系列事宜都是由自卫队完成，这些人现在是一个小群体，和已经产生惰性的大群体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摩擦。”


    他一手拿起一边一个乌薯，碰在一起。


    已经烤熟的乌薯很轻易地就蹭破皮了，两边的乌薯都出现了损失。


    维恩又开口道：“摩擦之下，冲突就发生了。这时候的利益损失就不可避免了，也就是说，按劳分配变成了自卫队的需求。他们不再想一无所获地服务于羸弱的群众，要开始抗争更多的权利。”


    维恩剥开乌薯的皮，然后将已经不太烫手的乌薯递给蝶娅，另一只递给米悠，示意两人趁热吃。


    自己也拿出另一个剥开，继续说：“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冲突会愈演愈烈，因为现在的付出的只有自卫队一方。但是我这次回来准备实行新的主张。”


    他盯着米悠的眼睛，郑重开口道：“我希望商旅带回来的食物是由原本没有能力的群众一方来进行交换。”


    米悠盯着他，思量了一下才说道：“你希望他们用什么来换？维恩。”


    但是不知为何，是条件太不好开口了吗？


    维恩只是盯着手上咬了一口、带着牙印的乌薯，迟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