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姜被身下的木制长椅硌得生疼，但德米特里显然正处于反常的状态中，最好还是不要激怒他，乖乖地示弱为好。


    她索性躺着不动，睁大眼睛直视天空刺目的太阳，任凭泪水滑落，做出一副被吓呆了的样子。


    德米特里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那股异样的躁动又忽然出现了。


    他盯着她，牙根隐隐发痒。


    他又想咬她了，不是进食时对食物的撕咬，而是用牙齿轻轻磨蹭她的皮肤……


    真是不可理喻。


    德米特里转身要走，忽然感觉脚下有些异样，他低头一看，那朵玫瑰花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了。


    这种事情若在以前绝不可能发生，以他的能力，应该早早就察觉到脚下的花朵才对……


    他回头看向黎姜，她仍静静地躺在长椅上。


    德米特里走到花丛边上伸出手，黑色的荆棘立刻乖顺地卷着玫瑰花枝攀上来，他折下一支玫瑰，看了黎姜一眼，又折下一支再一支。


    “给你。”


    他将三支新摘的玫瑰随手扔在黎姜身上。


    ……


    黎姜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德米特里是真的离开了，才缓缓从长椅上起身。


    刚才直视了太阳好一会儿，现在还头晕目眩着，视线模糊，缓了一阵才勉强恢复些力气。


    黎姜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城堡内走去，昏暗的走廊里除她之外再无旁人。


    白天时，城堡总是这样寂静，吸血鬼们大多都在沉睡，夜晚才是他们活跃的时候。


    黎姜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却没有推开，犹豫片刻，她继续向前，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加上她的视力还未完全恢复，只能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前进。


    所幸这间屋子没多少摆设，一直走到正中央她才被绊住脚步。


    “瑞恩！瑞恩！”


    “你怎么又跑我这儿来了？”头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黎姜抬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那是一只巨大的蝙蝠，正倒挂在悬钟上。


    那双眼睛眨了眨，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轻微的落地声。


    她知道，瑞恩已经恢复人形，此刻正站在她背后。


    “我需要你的帮助！”黎姜转身扑进瑞恩怀里，声音颤抖，“我好难受，快救救我。”


    瑞恩：“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黎姜：“德米特里大人吸了太多血……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闻言，瑞恩伸出冰冷的手指，探入她的衣领，搭在颈动脉上停留片刻。


    “你只是轻微贫血，离死还很远，多吃几块牛排就补回来了。”


    “但是我太难受了。”黎姜抓住他的衣摆，仰起头期盼地问，“你肯定有办法可以帮我，对不对？”


    瑞恩挑眉：“你觉得呢？”


    “有！连得了不治之症的人你们都能救，贫血算什么？”


    “呵呵，那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瑞恩忽然笑了，“他们以灵魂为筹码和吸血鬼做交易，将自己从人类转化为吸血鬼。怎么，你也想变成吸血鬼？”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比如神奇的药剂之类的？”


    “有什么药能比永生更神奇？”


    瑞恩松开手，将黎姜推离自己。


    “别忘了你的身份，”他语气冷淡，“你是德米特里大人的血契者。”


    “我没忘。”黎姜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为什么你和德米特里大人白天还能行动，一点都不怕太阳？”


    瑞恩嗤笑：“谁告诉你吸血鬼怕太阳了？只是比起白天，我们更偏爱夜晚而已。”


    “原来如此……”黎姜恍然大悟。


    “别转移话题，”瑞恩紧盯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想变成吸血鬼吗？”


    黎姜垂下眼帘：“如果变成吸血鬼，就不能继续为德米特里大人提供血液了吧？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真实的原因当然不是这样……


    吸血鬼的世界是怎样的，她还没了解清楚，怎么敢贸然转变？


    永生的诱惑确实很大，但谁能保证普通吸血鬼真的能永生？


    她在贫民窟时，可是亲眼见过吸血鬼猎人斩杀低级吸血鬼的场景呢。


    吸血鬼猎人随随便便就让低级吸血鬼灰飞烟灭，比人类宰个鸡鸭还简单！


    如果转化，是转化成那种随时可能丧命的低级吸血鬼，那还不如继续做德米特里的专属血奴。


    “那你回去吧，待会儿给你多煎几块牛排。”瑞恩开始赶人了。


    黎姜仍不死心，追问：“真的没有补血药剂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


    “好吧，麻烦你了。”


    瑞恩斜睨她一眼：“确实挺麻烦。不过德米特里大人吩咐过我要照顾你的……算了。”


    “还是得谢谢你。”


    “嗯。”


    见讨不到什么好处，黎姜转身要走，刚迈出两步，却突然被瑞恩伸手拦住。


    “你记住，”他浅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芒，“如果哪天你想变成吸血鬼，最好请求德米特里大人亲自给你转化。”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


    走出瑞恩的房间后，黎姜下意识摸了摸嘴唇上已经愈合的咬痕，若有所思……


    夜晚。


    黎姜关紧了浴室顶部的窗户后，才开始洗澡。


    没想到洗到一半时，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了玻璃上？


    她赶紧跨出浴缸，拿浴巾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哗啦——”


    玻璃碎了，一只拳头那么大的黑色蝙蝠从破损的窗户里飞进来，落地化作体格高大的男子。


    这座城堡的主人、高贵的吸血鬼亲王德米特里大人，又一次在她洗澡的时候，闯进狭小的浴室里。


    “大人，”黎姜攥着胸前的浴巾，面色窘迫，“您有什么事吗？”


    德米特里没有回答，冷漠地发出命令：“过来。”


    黎姜抿了抿唇，心脏狂跳。


    她艰难地往前挪了几步，然后，德米特里突然俯身，重重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瞬间的刺痛后，酥麻的感觉开始蔓延，黎姜手脚发软，浴巾也随着松开的双手滑落大半。


    德米特里埋首在她颈间，忽然有些挫败地闭上眼睛。


    “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