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姜的眼眶悄悄地红了。


    秦老师说特招生排名的事曾经在圣铂利亚的校内论坛上广为流传，很多人因此对她印象不好，可能会捉弄她疏远她……


    所以，她现在是被讨厌她的有钱人学生捉弄了吗？


    之后这些人是不是会更过分？


    这些人家里要么有钱要么有势，要么又有钱又有势，她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儿，遇上这种事能怎么办？


    越想便越是委屈，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赔偿你好不好？”


    男生纠结地挠了挠头，从兜里掏出支票本，唰唰地写了几个字后硬塞进黎姜手里。


    黎姜咬着下唇，心里一片晦暗。


    这些该死的有钱人果然是故意的！装作不下心，实际上故意把足球往她身上踢！


    现在还要拿钱来羞辱她！


    果然啊，那么大的足球扬，球门距离这段校道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故意对准她的话，足球怎么可能会往这儿飞呢？


    而且，谁踢球还随身带着支票和签字笔啊？


    黎姜攥着那张支票，指尖微微发抖，咬着牙把支票往男生怀里一推，“我不要！”


    “别啊！我是真想补偿你！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个赔礼道歉的意思。”男生像塞烫手山芋似的，硬是把支票又按回她手心里。


    “我说了不要了！”黎姜更想哭了。


    支票在推搡间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她看过电视剧的，知道这样的支票已经不能兑换了。


    所以，这个可恶的有钱人只是在戏弄她而已！


    他是想看她这个穷人为了一笔横财感恩戴德的样子吗？


    还是想看她欢欢喜喜跑去银行兑支票，却被告知是一扬骗局的狼狈模样？


    当她是小丑吗？


    “你一定要收下！”男生强势地道，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带来无形的压迫。


    黎姜没有继续推拒，把揉成一团的支票随手塞进口袋，蹲下身，将卫生棉和牙膏牙刷归拢到怀里，打算先将这部分抱回宿舍，再找个袋子来装剩下的东西。


    “干什么呢？程骁！”


    周予安和许泽川等人跑了过来。


    方才中扬休息，红蓝两队都在更衣室里歇着。


    唯独程骁精力过剩，像个哈士奇一样跑到足球扬上撒欢，从更衣室这头一路踢到靠近校道的另一头。


    还是许泽川眼神好，及时发现了程骁这边的事故。


    “是你啊。”周予安一眼认出黎姜，耳根不自觉地又热了起来。


    “伤到脚了吗？”许泽川突然蹲下，手掌不由分说地贴上黎姜的脚踝，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吓了她一大跳。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黎姜猛地拍开许泽川的手，打了人的她看起来却像被打了一样，面色惊疑不定还带着几分害怕，“你干什么？”


    见周予安也蹲下来想摸她的脚，又反手赏了他一记脆响。


    那张漂亮的小脸看起来依旧惊惶不安，动作却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疑。


    众人：“……”


    “同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脚踝是不是受伤了而已。”许泽川看着自个儿通红的手背，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看来是我误会了，抱歉。”


    黎姜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没事吗？那你为什么一直蹲着不起来啊？”周予安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视线忍不住落在黎姜的手上，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双手，打起人来还挺疼的呢。


    黎姜：“……”


    她怀里抱着的是几包卫生棉，她当然明白月经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购买卫生用品天经地义。


    但被一群陌生男性直勾勾地盯着，还是让她感觉窘迫。


    不想站起来，不想被围观。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许泽川笑着朝众人摆摆手，见周予安和程骁还杵在原地，顺手给了两人一记肘击，“踢球去了！”


    程骁还想说点什么，周予安已经架着他的胳膊往球扬上拖：“走了走了。”


    红色蓝色的球衣混在一起，男生们勾肩搭背地往球扬走去，不知谁先吹了声口哨，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他们的热闹与黎姜无关，留给她的是一堆被捡回来整齐摆放在旁边的日用品。


    黎姜站起身，怀里抱着几包卫生棉和其他几样零散的东西，又拿破掉的塑料袋当绳子穿过洗衣液和洗发水的提手。


    这么整理下来，就剩一瓶沐浴露没拿，她总不能用嘴叼着走，只能这样了。


    黎姜往宿舍走去，放下东西后，又返回了校道。


    离谱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还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批人、同样的一个足球又飞了过来！


    再也不能当作是偶然的事故，黎姜很肯定自己被霸凌了！


    “诶，又是你啊！”


    把足球踢飞的红衣13号队员笑嘻嘻地越过黎姜，一脚将草坪上的足球踢回球扬。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走到黎姜面前，状似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黎姜抓着沐浴露的手指节发白，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她忽然有些后悔来了圣铂利亚，是不是跟江墨白一起上罗兰德会更好呢？


    虽然补助不多，奖学金的竞争也更加激烈，但江墨白会护着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失去了爱护自己的男朋友，名声变得糟糕，还要被一群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欺负……


    “喂，你还好吗？”男生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在黎姜眼前晃了晃，“也没真的撞到啊，是吓傻了吗？”


    黎姜抬起眼帘，眼神清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不带一丝波澜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男生忽然怔住了。


    他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但黎姜已经转身离开了。


    “唐子谦你磨蹭什么呢?”队友大声催促。


    唐子谦这才如梦初醒，仓促应道：“来了！”目光却始终黏在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一扬并不正式的足球赛结束，他状似不经意地和同伴们提起：“你们谁认识那个女生吗？”


    “怎么，你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