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盈唯唯诺诺的模样，刘邦则是更加担忧了起来，倘若是唐王刘明，定然不会如此的！然而，却是再次一叹，情绪也是越发激动了起来，并且伴随着咳声的加重：


    “光记住不够，要会做！”


    随后，刘邦的眼神也是变得阴沉起来道：


    “尤其是……尤其是你母后！她性刚强，你不可事事顺从，要有自己的主张……咳咳……”


    说到最后，刘邦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是涨红了起来。


    就在刘盈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刘邦则是轻声道：


    “当年……你可怪父皇？……”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刘盈也是愣住了，刘邦见此，眼中则是透露出心疼之色，缓缓开口解释道：


    “当年，落到项羽上手活命的几率，肯定是要大于继续逃命的几率的……”


    闻言，原本已经低下头的刘盈，也是猛然抬起了头，疑惑而又挣扎的看着自己这个父皇。


    刘邦并未在意刘盈的动作，而是仿佛自顾自的继续道：


    “西楚霸王是什么人？骄傲！自负！其定然不会为难老幼妇孺的……就像是祖父一般……”


    说到这里，刘邦则是轻笑了起来，也是深深陷入回忆当中，是在回忆楚汉争霸时候的场景，也是在四年在和自己那个父亲……


    当一滴泪水滴在手上的时候，刘邦方才再次醒悟过来，她也是并未在纠结此事，而是眼神坚定的看着刘盈道：


    “记住！这天下乃是姓刘！倘若内臣不服，或者皇后做的太过，你大可找唐王……”


    刚说到这里，刘邦则是再次大声大声咳嗽了起来。


    刘盈吓得不知所措，倒是魏公公则是轻轻为刘邦抚背顺气。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


    “皇后驾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皇后吕雉正大步走进寝殿，凤冠霞帔，仪态万方。她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刘盈和扶着刘邦的魏公公，眼神也是一凝。


    “听说陛下深夜召见大臣，臣妾放心不下，特来探望。”


    吕雉声音平静，却自带威严。


    吕雉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不满的对着魏公公说道：


    “御医呢？！陛下如此，为何不见御医？！”


    就在魏公公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刘邦则是摆着手无所谓道：


    “那些人，朕都让他们回家去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吕雉，刘邦也是轻声道：


    “生老病死，本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谁又能逃得掉呢？又何必为难无能为力的人呢？……”


    说着说着，刘邦也是疲惫地闭上眼，对着太子刘盈以及魏公公挥了挥手道：


    “都退下吧。皇后留下……”


    魏公公担忧地看了刘邦一眼，只得与刘盈一同退出。殿内只剩下刘邦与吕雉二人，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陛下有何吩咐？”


    吕雉在榻边坐下，语气并不像是夫妻，反而像是公事公办一般。


    刘邦睁开眼，直视这个相伴多年的发妻。她眼角已生细纹，鬓间也有了白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


    微微叹息一声之后，刘邦则是缓缓开口道：


    “朕走后，你要辅佐盈儿，但不可专权。刘氏江山，终究要姓刘的来坐！”


    刘邦这话，像是在敲打，又仿佛是在警告！然而，吕雉却是面色不变，双眼看着这位垂垂老矣的帝国掌握者道：


    “陛下多虑了。太子是臣妾亲生，臣妾自然会尽心辅佐。”


    见状，刘邦冷笑一声继续道：


    “戚夫人，就让她和如意一同前往封地吧……”


    然而，不等刘邦彻底说完，吕雉就是打断道：


    “陛下放心……”


    看着这位与自己斗了一辈子气的丈夫，吕雉也是轻声道：


    “只要他们安分守己，臣妾自然不会为难……”


    话中有话，两人都是心照不宣。


    刘邦深知吕雉的手段，更明白自己一旦驾崩，恐怕除了远在三湘之地的唐王，无人能制约这个权欲熏心的女人！但他已无力改变什么了……


    “你好自为之吧……”


    再次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刘邦最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翻身背对着她。


    吕雉在榻边静坐片刻，轻轻为刘邦掖好被角，这才起身离去。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刘邦却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知道，有些事，已经不可避免了。


    翌日大朝，刘邦强撑病体，穿戴整齐端坐于龙椅之上。群臣山呼万岁，声音在未央宫中回荡，却掩不住皇帝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双手。


    “朕昨夜梦回沛县……”


    看着群臣，刘邦=突然开口说着，声音虽弱却能让人清晰可闻：


    “见到许多故人。萧何、曹参、夏侯婴……还有韩信、彭越、英布……”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些名字中，有的尚在朝中，有的已被诛杀，都是敏感至极的人物。


    看着沉寂的朝堂，刘邦也是继续说道：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刘邦的目光扫过群臣，语气也是逐渐冰冷了起来：


    “今日在座的，都是有功之臣。朕希望你们记住，这天下是刘氏的天下，也是大家的天下。”


    刘邦停顿片刻，喘息稍定，又道：


    “朕已下旨，明日启程返乡，回沛县看看……”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皇帝病重至此，怎能长途跋涉？


    “陛下三思！”


    就在此时，曹参率先出列，语气急切道：


    “龙体要紧啊！”


    然而，刘邦也是决心已定，摆手制止众人的劝谏道：


    “朕意已决！”


    随后，看着魏公公吩咐道：


    “魏公公，准备车驾吧……”


    退朝后，刘邦召来周勃，密谈良久。无人知晓谈话内容，只见周勃出殿时眼眶发红，步履沉重。


    是夜，刘邦病情急剧加重，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御医已被遣散，只好由魏公公和几个小太监轮流照料。


    昏沉中，刘邦仿佛又回到了楚汉相争的岁月。耳边是战马嘶鸣，眼前是刀光剑影。他看到韩信在井陉背水一战，看到彭越在梁地游击楚军，看到英布在九江牵制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