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作品:《吃瓜破案,我成侯爷心头患

    温祈此话一出,便是谢迎都有些意外地瞟了她一眼。


    孔无忌见她言之凿凿的样子,更是满脸不屑地冷笑道:“尸体说话?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荒谬到这种程度的事,倒还真想见识见识。希望姑娘最好不要用些请鬼上身,腹语之类上不得台面的江湖把戏,免得损了侯爷的脸面。”


    温祈没理会他的挑衅,自顾自走到吕云山的尸体旁边,煞有其事地解释着:“但凡枉死之人,尤其是被谋害至死的人,必然怨念难消。而吕云山惨遭断首,尸身不全,这口怨气更是堵在头颅关窍中,不得泄出。”


    “有言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死者双瞳圆睁有如铜铃,瞳孔极度散大,如此骇人之相,正是怨气凝结所致。”


    孔无忌被她说得心里有些发虚,看向吕云山涣散无神的双眼,不过短短一霎,便下意识地迅速移开视线。


    温祈一直盯着他,自然没错过他刹那间的反应,脸上的笑容越发变得笃定起来:“孔堂主,你在怕什么?”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孔无忌瞬间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厉声反驳,“老子什么尸体没见过?!扯什么见鬼的怨气凝结,换谁死了都是这副模样!”


    温祈看出他的色厉内荏,不与他做口舌上的辩驳,顺手向旁边的衙役借了刀,在吕云山尸体旁蹲下,用刀尖小心挑断将脑袋和身体强行缝制起来的黑线。


    “孔堂主莫要急躁。”她温声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劳烦您屈尊捧起这头颅,他的眼睛会如实告知,他在死前最后看到的东西,究竟是柱子,还是孔堂主的刀。”


    捧……捧起头颅,还要与其对视?!


    这等场面,光是想想就令人作呕。


    孔无忌表情瞬变,瞳孔不受控地震颤起来,死死盯着温祈的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就在僵持之际,谢迎冷不丁地干咳一声:“此法另辟蹊径,便是本侯亦从未见识过。”


    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沉默已久的林寻文适时出声:“无忌,漕帮行事,向来问心无愧。便如阿愿姑娘所言,且试上一试吧。”


    孔无忌背脊紧绷,下意识地攥紧掌心,有些底气不足地争辩道:“但此举着实对尸体不敬……”


    “孔堂主无需多虑,若能辨明冤屈,夫君泉下有知,想必纵使挫骨扬灰,亦能瞑目!”窈娘高声打断他,堵住了他最后的借口。


    孔无忌一时哑然,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鼻尖充斥着血腥和尸体腐烂的臭味,孔无忌盯着那双涣散无神的眼睛,只是短短一瞬,却感觉好像自己的魂魄都被其攫取。


    他仿佛是被卷入无尽的漩涡里,那日赌坊的场景如同走马灯般不断轮转,脑海里充斥着吕云山的嘶吼,无数根扬起又落下的棍棒,还有那份被血迹浸透的身契。


    吕云山的血掌印落在薄薄的纸页上,血色洇开,渗入交错的细密纤维,然后迅速蔓延铺开,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然后又于顷刻间被驱散。


    定格成一柄当头劈砍下来的刀。


    “滚开!我没想杀你,是你自己找死!”


    孔无忌下意识地惊呼闪避,手臂陡然一抖,捧着的脑袋松脱落地,骨碌碌地滚了一圈,恰好端端正正地立在地上,阴涔涔地注视着他的方向。


    现实与脑海中的幻象逐渐重合,吕云山狰狞的脸映在他紧缩的瞳孔里。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到,吕云山的眼皮颤了颤,紧接着,那双眼睛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轻轻合上。


    ?!


    怎么可能?!


    围观百姓瞬间沸腾起来。


    “他闭眼了!他真的闭眼了!这就是指认凶手后,怨气得以泻出,死而瞑目!”


    “此绝非人力能为!传闻是真的,她当真为画妖托生,才能有此手段!”


    窈娘先是愣怔,久久注视着吕云山仿佛变得平和起来的脸,仰起头畅快地大笑出声:“苍天有眼!夫君,你且瞑目吧!”她珍重地抱起那颗头颅,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溅在干涸的血污上,如同两人共泣。


    就连谢迎也有些坐不住了,满是惊骇地看向温祈,却见她也同样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谢迎:“???”


    你搞出来的场面,你在跟着震惊些什么啊?!


    温祈确实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尸体闭眼实属意外,多半是滚落受震所致。但结合现在的局面,也只能说一句天道好轮回。


    孔无忌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有些脱力地原地踉跄两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满脸惊惧地死死盯着温祈:“不可能……不可能!你这妖女,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温祈高深莫测地抿唇一笑,摆出游刃有余的架势,谦虚道:“区区上不得台面的江湖把戏,不足挂齿。”


    孔无忌差点被气得当场吐血,正准备生扑上来泄愤,却被旁边的林慈一把反拧住胳膊,直接摁倒在地上。


    “无忌兄。”林慈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当真杀了人?”


    孔无忌手臂被拧得几欲脱臼,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冒出冷汗:“是……是我。”他像是有些害怕林慈,声音发着抖,“但那也是他吕云山挑衅在先!况且吕大志胆大包天,竟敢盗我漕帮的粮,本就……啊!”


    只听咯嘣一声脆响。


    孔无忌手臂被生生拧断,疼得浑身发颤,却始终咬紧嘴唇,除了最开始生理性的惨叫,没再发出半点声响。


    林慈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孔堂主,你知道我执法堂的规矩。滥杀无辜者,断其一臂,逐出漕帮。”


    “小慈,适可而止。”林寻文长长地叹了口气,轻拍林慈的肩膀,示意退下。


    随即,他转身面向谢迎,一改原本倨傲的态度,拱手拜道:“侯爷,无忌与我情同手足,此事有错,但毕竟事出有因,罪不至死。既已断他一臂,林某恳请就此作罢,可好?”


    谢迎没应声也没看他,垂眼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完全置若罔闻。


    温祈在旁边嗤笑一声:“大衍律法,杀人偿命。林帮头好大的脸面,这是要公然蔑视律法?”


    林寻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林某断无此意。”


    “吕氏既为苦主,林某愿承担她们母女二人此后余生的一应花费,另将吕家父子厚葬,再奉上白银五百两,买我兄弟一条残命,如何?”


    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温祈没有擅自做主,转头看向窈娘。


    “……我同意。”窈娘紧抱着吕云山的尸首,沉痛点头,“阿愿姑娘,并非是我妥协,但泽兰……泽兰还小,她还要好好活下去。”


    林寻文并不意外她的选择,接着又道:“侯爷亲临此地,我漕帮未曾恭迎,失礼在先。听闻侯爷奉皇命寻找长生药药引,林某不才,偶得南海鲛珠一枚,愿双手奉上。”


    谢迎动作稍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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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懒地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语气倒是变得温和起来:“林帮头忠心可鉴,本侯便却之不恭了。”


    眼看三边全部谈妥,张密装了许久的鹌鹑,此时终于松了口气。


    “案情已结,那便退堂吧!”他迫不及待地敲下惊堂木,正了正头顶的乌纱帽,满心欢喜地笑起来。


    此案闹得虎头蛇尾,围观百姓更是亲眼目睹这番权钱交易,又不敢得罪谢迎和漕帮,只能对着窈娘指指点点。


    “两条人命,竟如此就被打发了?卖夫求荣之辈,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怕是早便与那……有一腿吧?不然人都被卖了,如何还能出来当街告状?”


    “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可是五百两!总不能真让人家孤儿寡母,守着两个死人过一辈子吧?”


    人多口杂,眼见着各种猜测都出来了,并且往不堪入耳的方向发展而去。温祈上辈子就见多了这种无端构陷,再看窈娘瘦削无助的身影,心头不由得一阵火起。


    刚准备上前替她正名,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窈娘一把拉住了。


    “阿愿姑娘,我知你心善。”窈娘满眼祈求地望着她,“便这样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别再妄生事端了。更何况……更何况,听着他们谩骂,我才能得以心安。”


    “没办法手刃仇人为夫报仇,是我无能无德无义,他们没骂错。”


    温祈一时语塞,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堵得慌,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但她也知道,自己也像窈娘一样,根本就没办法改变什么。


    一直到离开府衙,她的表情都始终沉郁着,以至于谢迎都很难视而不见,开口调侃道:“阿愿姑娘画妖托生,人前显圣,如今这副模样,难道是后悔了?”


    “画妖之说尽是胡扯,侯爷也信?”温祈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但不得不说,经过这么一打岔,心情倒确实轻松了一点。


    “本侯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倒是你,惯用些所谓舆论操控的手段,如今确实反倒被影响了?”


    “影响……倒不至于。”温祈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时钻了牛角尖,等我自己想通就好了。总归案子已了,侯爷也得偿所愿,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说到案子,本侯尚有一事不解。所谓怨气一说,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嘛,孔无忌有句话说得不假,换谁死了,都是这副瞳相。”


    “那他为何会惊惧至此,不打自招?”


    温祈想了想,答道:“纵使他自诩杀人不眨眼,但如此近距离地直面尸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心里发怵,这是无法抗拒的本能。因惧生怖,因怖生妄,人是会自己脑补的,关键不在于他看到了什么,而是他让自己看到了什么。”


    “侯爷,世间无鬼,是人心中有鬼。”


    谢迎一时默然。


    他看着温祈黑白分明的晶亮双眼,突然没来由地想道,若是她,该看到些什么?


    谢迎突然又想起了京中送来的,关于温家千金的密信。温家阿愿,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听闻其有断案之能。


    信中种种,描述的全然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至于面前这位,见得污秽丑恶,亦见得良善慈悲,囿于世间,又游离于世间。


    谢迎看着她,突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也罢。


    便当她真是画妖转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