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李组长，你回去吧，我还要工作赚钱呢。”


    李书瑶皱皱眉，不甘心的快步走上前，直接挡在赵德彪的面前。


    “赵德彪，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我知道，内鬼不是你，你也是有苦衷的。”


    赵德彪肩膀上的水泥袋“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他直起酸痛的腰，脸上都是汗水和尘土。


    那双曾透着算计的双眼，如今只剩下疲惫。


    “李组长.......”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都这样了........还不够吗？”


    李书瑶环顾了一下嘈杂的工地，粉尘弥漫，噪音刺耳。


    眼前的赵德彪与当初在机械局那个刻意讨好领导的技术员，判若两人。


    “赵德彪，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要信任我。”


    “比起陆子旭，我想，我的人品，应该会更令你放心吧？”


    赵德彪的身子颤了颤，没想到李书瑶直接说出了陆子旭的名字。


    李书瑶看着他略带惊愕的模样，淡淡开口。


    “跟我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李书瑶说罢，便率先转身，走向开在工地旁边的一家简陋茶水摊。


    赵德彪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了上去。


    他需要休息，更需要一个可以暂时逃离现实的时间。


    简陋的条凳上，赵德彪喝了碗粗劣的茶水，神色缓和了一些。


    只是他始终沉默着，不肯和李书瑶对视，更不想主动开口。


    “赵德彪，陆子旭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助纣为虐？”


    “难道是为了离开机械局，在工地里扛水泥吗？”


    李书瑶皱着眉头，一脸不解。


    赵德彪攥紧了拳头，昔日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他何尝甘心？


    “李组长，既然你知道，是陆处长的要求，就请你别再问了。”


    “如果我说了，我的生活，只会........”


    赵德彪顿了顿，不肯继续说下去，而李书瑶却听明白了。


    “你怕他报复？可你如今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了？”


    “他让你帮忙，却不管你，这算什么道理？”


    “陆子旭一味用强权，和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你难道不想看到他遭受应有的惩罚吗？”


    赵德彪的神色一动，继而有些恐惧。


    “李组长，陆处长的背景很深的，我们斗不过他！”


    “这件事，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赵德彪慌忙站起身，“我要去工作了。”


    “等等！赵德彪，难道你不想治好你母亲的病吗？”


    赵德彪的身子一颤，双腿像是灌了铅，半步都挪不动了。


    李书瑶站起身，来之前，她已经打听过了。


    赵德彪有个母亲，一直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


    他努力进入机械局，也是想拿到更高的工资，想给母亲治病。


    或许，当初陆子旭就拿捏到了这一点，才会让赵德彪为他做事。


    可惜陆子旭是个十足的小人，赵德彪被发现后，竟然对他不管不顾了。


    赵德彪不敢和陆子旭斗，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才会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


    “赵德彪，只要你答应我，帮我作证，我会保证，你和你母亲的安全。”


    “而且，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母亲治病，只要事情能顺利解决，机械局方面，我也会帮你。”


    赵德彪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书瑶，“李组长，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不是陆子旭，我说过，你可以信任我的人品。”


    “赵德彪，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明天我会再来。”


    “如果你还不愿意，那就算了。”


    李书瑶舒了口气，转身离开。


    养殖场办公室，陈年的桌子上，摆着沈荣刚刚送来的化验报告。


    纸张的边缘被陈年捏得发皱，报告上清晰地写着，在紫貂呕吐物中提取出的毒物成分，是一种常用于灭鼠的急性烈性毒物。


    而在当天被倒掉的所有食槽残余饲料里，也检出了微量的同类毒物残留。


    “果然是投毒........”陈二娃一拳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


    沈荣脸色阴沉，轻叹了口气。


    “年哥，内鬼还是没有找到吗？现在外界的谣言，已经喧嚣尘上，压根不是澄清能够解决的。”


    “这次的谣言，分明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想要将养殖场置于死地。”


    陈年冷笑一声，“我何尝不知？倒是挺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我身败名裂。”


    “年哥，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年摇摇头，“谣言终究是谣言，只要挺过这段时间，情况就会好转。”


    “问题是，背后的人，会不会允许，养殖场撑到以后。”


    沈荣吸了口气，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能让陈年露出这副苦恼的样子，背后的推手，绝对是个狠人。


    “年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陈年敲了下桌子，“小荣，谢谢你，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紫貂的情况，今天如何了？”


    沈荣点点头，“已经平稳下来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肚子里的崽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野生动物的防疫力，本就比家养的要强很多。”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年点点头，只要紫貂没问题，他就还有底气。


    送走沈荣后，陈年聚集了厂里的工人，开了个会。


    众人站在院子里，气氛有些沉闷。


    百货商场的野猪肉干，已经被全数退了回去，食品厂的加工事宜，也已经被叫停了。


    如今的养殖场，已经陷入了商业危机，看起来，随时都有破产的倾向。


    陈年站在台阶上，目光打量着在场的众人。


    “各位，如今养殖场的情况，已经今非昔比，想必各位心里也清楚。”


    “所以，各位也不必在这里硬耗着了。”


    “想走的，等会儿可以去找会计领这个月的工资，然后收拾东西，去另谋出路吧。”


    陈年话音刚落，人群便哗然一片。


    毕竟厂里的员工，大部分都是红旗公社的人。


    他们许多人，都见证了陈年白手起家的过程，没人会相信，真的有一天，陈年会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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