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娃第一个冲上前，脸色涨得通红，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年哥！你瞎说什么呢？谁走了，我也不会走！”


    “这一路走来，没人有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从红旗公社到省城，养殖场是你的全部心血了！我绝对要和你撑到最后！”


    老胡也紧跟着站了出来，他抹了把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坚定。


    “陈厂长，老胡我笨是笨点，可心里明白得很！没有你，我老胡还在公社土里刨食呢，哪有现在这安稳日子过？厂子就是我的家！”


    “外面那些瞎话，都是有人眼红咱们日子好过了，故意泼脏水呢！要走他们走，我老胡打死也不走！”


    两人激动的表态，感染了不少老员工，其余人也纷纷站出来。


    “就是！陈厂长，咱不信那些谣言！”


    “我们又不是新来的，场子里天天进进出出，有病没病咱自己不知道？”


    “陈厂长，咱们拧成一股绳，这个坎儿肯定能过去！”


    他们质朴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透着最纯粹的信任和义气。


    这份风雨同舟的决心，像一簇簇火苗，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陈年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的目光在几个年轻面孔上落了落，虽然几人也表了态，却看起来目光飘忽，显然是在随风倒。


    要么，就是那个内鬼。


    陈年压下心里的疑惑，没有表露出来。


    “各位，都先冷静一下！”


    陈年低喝了一声，众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疲惫的挥挥手，“各位，我也不想赶你们走，但是如今的情况，的确不同寻常。”


    “或许.........我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各位都有家要养，没必要在这硬熬。”


    最前面的几人还要开口，被陈年干脆的打断。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谁想走，今天下午，都可以去找会计办。”


    他挥挥手，声音嘶哑而低沉，听的人心里一揪。


    “散会。”


    陈年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办公室。


    陈二娃急的跺跺脚，也跟着冲了进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刚刚的热血散去，纷纷迷茫起来。


    他们是跟着陈年才进了城，有了体面的工作，还见到了世面。


    原以为，陈年会是他们一辈子的靠山，可现在，靠山轰然倒塌，每个人都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众人无精打采的正要散去，便听见办公室中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隔着门缝，众人听见了陈年和陈二娃之间的对话。


    “年哥，你为什么要放弃，我们分明还没有输！”


    “够了！二娃，你的股份分红，我已经让会计算好了。”


    “厂里的现金不多，你的那份，抓紧时间去领了吧。”


    陈二娃愕然的瞪大眼睛，“年哥，你说什么？你难道要赶我走？我........”


    “啪”的一声，陈年拍响了桌子。


    “陈二娃，你有完没完？我不想听这些了！紫貂已经.......我们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现在败局已定，我只想尽量挽回损失！”


    “拿了股份分红，去找晓梦吧，然后跟她解除合作关系，你们两个........以后好好过日子。”


    办公室里静默了片刻，陈二娃颤抖着身子，双眼已经发红。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


    陈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


    “基金会的事情，以后也没办法继续了，养殖场已经自身难保了，你和晓梦尽快处理一下。”


    “有什么骂名，就推到我身上吧。”


    陈年轻叹了口气，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二娃，你走吧。”


    片刻后，陈二娃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撞到了人也毫无反应。


    两人的谈话，很快便传遍了养殖场。


    员工们惊愕的同时，开始惊慌起来。


    暮色四合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去了会计室。


    有第一个站出来，便有第二个。


    短短半个小时中，便有七八个人决定辞职了。


    他们领了这个月的工资，羞愧的绕过陈年的办公室，快步离开了。


    老胡坐在门口，低声咒骂着。


    “都是一群白眼狼！陈厂长对咱们好的时候，现在怎么不记得了？”


    “正是有困难的时候，竟然就这么走了，简直是不负责任！”


    陈二娃如游魂一般飘过来，老胡瞧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我觉得陈厂长肯定在说气话，你可千万不能走啊。”


    “你是陈厂长最好的兄弟，你要是走了，就真的完了。”


    陈二娃苦笑了一声，拍了拍老胡的肩膀。


    “老胡，你说啥呢？我不可能背叛年哥。”


    “我要去找晓梦一趟，和她商量一下基金会的事情。”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处理。”


    老胡这才松了口气，“行，那你去吧，别太激动了。”


    “娘的，这个内鬼，老子早晚把他揪出来！”


    陈二娃没再搭话，游魂一般走远了。


    拐角处的年轻工人刘五子拿着扫把，四处乱瞟着。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陈年的办公室。


    自从两人吵了一架之后，陈年便紧闭着门，没有露过面。


    他转了转眼珠，下班时间一到，便离开了养殖场。


    入夜，百货商场后面的巷子中，刘五子靠在墙边吸着烟。


    烟雾缭绕中，刘五子不耐烦的啐了一口，低喃了几句。


    “咋还不来啊........”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附近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刘五子立刻踩灭了手里的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快步迎上去。


    “陆........您来了。”


    刘五子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看着眼前的陆子旭。


    陆子旭低声应了，开门见山。


    “情况如何？”


    “您真是神机妙算，现在养殖场上下都乱套了，陈年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今天下午开了个会，让大家伙散了，各自去谋出路。”


    陆子旭蹙了下眉，有些惊讶。


    “真的？”


    “我一开始也怀疑陈年在演戏呢，但是陈年和陈二娃大吵了一架，把陈二娃股份分红都准备好了，还要取消基金会。”


    “还有食品厂那边，他也要取消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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