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川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杯底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李胜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说老李，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不就是个顾泽吗？自从他那个什么启航科技火了之后，你就跟惊弓之鸟似的，草木皆兵。”


    他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放轻松点！”


    “他顾泽就算再牛，那也是最近才起来的，根基能有多深？”


    “影响力是有那么一点，但跟顾天明那个老狐狸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充其量，就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老虎，看着唬人，真要动起手来，未必有多少真本事。”


    这李胖子，真是越老越怂。


    一个毛头小子就把他吓成这样。


    “咱们要是当初得罪的是顾天明，”唐山川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那我二话不说，肯定跑得比你还快！”


    “但得罪的是顾泽嘛……哼，他一个小辈，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嗤笑一声：“他敢不敢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大动干戈对付我们？”


    “他不要名声了？”


    “再说了，就算他真想动手，顾天明那个老狐狸，说不定还会暗中使绊子，让他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呢！”


    他们这两个厂子，虽然现在不景气，但地皮和设备都还在，真要急着出手，那些精明的买家肯定会往死里压价，那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再等等，等风头过去，或者找个冤大头，高价卖出去，那才叫赚！


    唐山川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悠然道：“所以啊，老李，把心放回肚子里。工厂这东西，哪是那么容易说卖就卖的？”


    “太着急往外抛，价格肯定上不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咱们再观望观望，不急。”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顾天明不出手，单凭一个顾泽，掀不起什么大浪。


    等过段时间，这阵风过去了，说不定还能把厂子卖个好价钱。


    到时候，拿着钱去外地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唐山川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多少也感染了李胜利。


    他端着茶杯，手指的颤抖似乎也平复了些许，脸上挤出的笑容也不再那么僵硬。


    “或许……或许真是我最近太杯弓蛇影了。”


    李胜利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结之气一并排出，“老唐，你分析得有道理。”


    “咱们那厂子，本来就一屁股烂账，想找个好买家都难如登天。”


    “要是现在猴急着往外甩，那些精明的饿狼，还不把咱们的骨头都给拆了，狠狠宰上一刀？”


    唐山川见李胜利终于被自己说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将杯中最后一口茶水饮尽，然后重重地将茶杯往红木茶几上一放。


    “这就对了嘛，李老弟！”


    唐山川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李胜利的肩膀，震得他肩头的肥肉一阵颤动。


    “你就听我的，准没错！当初没把工厂卖给顾泽那小子，咱们已经吃了一次闷亏，现在可不能再犯糊涂了！再亏下去，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胜利被唐山川拍得龇牙咧嘴，却也只能连连点头，算是彻底认同了他的看法。


    他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错，肯定是我想多了。顾泽现在是什么身份？快抖创始人，杭城新贵，吴市长眼前的红人！


    这种大人物，日理万机，每天不知道要见多少达官显贵，应酬多少饭局酒会。


    哪有那个闲工夫，来针对我们这两个当初只是发生过一点点小误会的无名小卒？


    他怕是早就把我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说了，报复来得有那么快吗？就算他真想动手，也得有个由头，有个过程吧？


    想到这里，李胜利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松弛了不少，连带着看唐山川也顺眼了许多。


    唐山川见他神色缓和，知道火候已到，便从沙发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


    “行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茶水染得微黄的牙齿，“走，李老弟，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放松放松筋骨！”


    “你啊，就是平时太杞人忧天，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啊？去哪儿啊？”李胜利有些茫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唐山川挤了挤眼睛，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城东新开的那家富贵人家洗脚城了！”


    “听说那里的技师，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手法那叫一个绝！”


    李胜利一听洗脚城三个字，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犹豫：“老唐，这……要不算了吧？我那婆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嗨！我说老李，你这就没劲了啊！”


    唐山川闻言，立刻夸张地一摆手，一把就抓住了李胜利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容他挣脱。


    “天天对着你家那黄脸婆，都几十年了，你还没看腻啊？”


    “我跟你说，那富贵人家的88号小妹儿，那手法才叫一个独到！”


    “两只小手，又白又嫩又软乎，往你脚上一按，保证你舒坦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乐不思蜀！”


    唐山川唾沫横飞地说着，仿佛已经亲身体验过那极致的享受一般。


    李胜利被他拽着，半推半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里囁嚅着：“这……这不好吧……老唐，真不用……”


    心里却像是有个小鼓在咚咚地敲，一半是抗拒，一半却又隐隐有些被说动了的痒痒。


    唐山川那股子蛮横劲儿一上来，李胜利那点儿可怜的抵抗力，简直比纸糊的窗户还不如。


    “哎呀，老唐，我……我真不用……”


    李胜利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用力把自己的手腕从唐山川那铁钳似的手里抽出来。


    唐山川哪里肯依，他瞪圆了眼睛，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胜利脸上了：“我说老李，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啊！”


    “我唐山川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今天这富贵人家，哥哥我请了！”


    “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享受享受！再说了，你现在愁眉苦脸的回去，你家那婆娘看了不更烦你？”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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