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或者说，是第一次真正深刻地理解了华国这两个字的伟大。


    这个国家，一直在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执拗，去修路，去通网，去扶贫，去一点点改善这些最底层的人的生活。


    润物无声，却足以移山填海，是他顾泽，哪怕再赚一万亿，都永远做不到的。


    那才是真正值得敬畏的事业。


    顾泽的目光，重新落回了眼前这些一张张或苍老、或稚嫩的面孔上。


    他忽然想通了，原来，这才是系统所说的参与程度的真正含义。


    这玩意儿看的根本不是你扔了多少钱，砸出了多大的水花。


    它是在看你的心。


    看你是不是真的走进了这片土地，是不是真的被眼前的苦难所触动，是不是真的生出了一颗想要去改变这一切的心。


    系统不是在跟他做一锤子买卖。


    它是在给他种下一颗种子。一颗名为共情的种子。


    只有这颗种子生了根、发了芽，他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哪怕没有任何系统奖励，也会发自内心地去做这些事。


    这格局，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顾泽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很久以前无意中看到的新闻。


    国内某个德艺双馨的老牌歌手，牵头创办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那个基金会的特点只有一个——极致的透明。


    每一笔捐款的来源，每一分钱的去向，大到援建一所学校，小到给一个孩子买了一双袜子，全都在官网上公示得明明白白，任何人都可以查到。


    当时他只是扫了一眼，现在想来，这才是做慈善该有的样子。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他不可能天天泡在山沟里，他的战场，在杭城，在全世界的资本市场。


    但他可以成为那些专业慈善人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剑。


    想到这，顾泽再次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助理小李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老板。”


    “小李，去查一个叫壹心基金会的组织，创始人是一个叫韩赤的歌手。”


    顾泽的语气不带丝毫波澜，仿佛在安排一桩几百亿的生意：“查清楚背景，确认干净之后，以我的个人名义，先捐一百万过去。”


    小李在那头迅速记下，还没来得及问，顾泽的话又传了过来。


    “另外，你跟他们说清楚，这只是第一笔。”


    “我需要看到他们关于这笔钱最详细的资金流向报告。”


    “如果我能清楚地看到，我的钱，确实变成了孩子们身上的新衣，变成了他们嘴里的热饭，那后续，会有让他们惊喜的数字。”


    “明白，老板！”


    挂断电话，顾泽将手机揣回兜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他相信，一个敢于把自己的账本摊在阳光下让人看的组织，绝对值得这份信任。


    这时，一直杵在一旁，仿佛灵魂出窍的村长杜书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搓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脸上混杂着不知所措的局促，小心翼翼地开口：


    “顾……顾老板，这……这都到饭点了，要不……就上俺家吃口便饭吧？没啥好东西，就是自家种的菜……”


    “行。”顾泽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午饭就在村长家的堂屋里吃的。


    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几样简单的农家小炒，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对顾泽而言，这顿饭，比他吃过的任何一顿米其林大餐，都要来得香。


    饭吃到一半，顾泽放下筷子，看着杜书好，再次开口。


    “村长，我再以启航科技的名义，给村里捐五百万。”


    “噗——咳咳咳！”


    杜书好一口饭直接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咳得撕心裂肺。


    他身边的几个作陪的村干部，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顾泽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笔钱，专门用于村里的基础建设。我想着，能不能把村里这些泥巴路，都修成水泥路。”


    “当然，我就是个外行，随口一说。村里到底缺什么，钱该怎么花在刀刃上，您比我清楚。”


    他看着杜书好，眼神真诚。


    “所以，这钱怎么用，您来拍板。不用事事向我汇报，以后村子建好了，拍几张照片，发给我就行。”


    这番话，比直接砸出五百万，更让杜书好心头震动。


    这是一种何等的信任！


    他把一个身价千亿的大老板，当成了显灵的菩萨。


    可这位却把他这个山沟里的村长，当成了能托付大事的自己人。


    杜书好眼眶一热，这个年过六旬的汉子，忽地站起身，对着顾泽，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老板，您放心！我杜书好，拿我这条老命担保，这笔钱，绝对不会有一分钱被乱花！”


    夕阳西下，顾泽的车队，准备离开了。


    来时悄无声息，走时，却是全村相送。


    从村长家门口到村口，稀稀拉拉站满了人。


    老人、壮年、妇女、孩子……几乎所有在村里的人都来了。


    他们没有说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是用最质朴的眼神望着顾泽的车，用力地挥着手。


    那些脸上，不再是早上的麻木，而是发自肺腑的的真挚笑容。


    那个叫石头的男孩，也站在人群里，他换下了那身破旧的衣服，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的旧衣裳，小脸洗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笑，只是定定地看着顾泽的方向，那双黑亮的眼睛里，仿佛有光。


    车队缓缓驶出村庄，将远山村的灯火甩在身后，顾泽靠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颠簸的路面，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


    他的意识，沉入了脑海深处。


    也就在这时，那道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如期而至。


    叮，参与慈善活动完成，根据参与程度，奖励称号“真诚的感恩”，宿主亲和力提升100%，未来回报稀有程度为珍稀，回报预计将会在三年以内到来。


    顾泽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来了。


    参与程度……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


    “真诚的感恩”这个称号，听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亲和力提升100%，这可就有意思了。这意味着，以后他跟人打交道，对方会更容易对他产生天然的好感。


    在商业谈判中，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