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话锋一转，语气随意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我可能还会经常出去跑跑，做做慈善什么的。所以起码在一段时间内，公司这边，就主要靠你们两个了。”


    “又要走？！”


    顾泽话音刚落，文思思的音调立刻拔高了八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瞪圆了那双好看的杏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这才刚从山沟里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万一公司有什么急事找你怎么办？”


    “杭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你这个甩手掌柜当得也太心安理得了吧？”


    看着她这副急赤白脸的样子，顾泽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他知道这丫头不是在指责他，纯粹是担心。


    “放心，没说现在就走。”


    顾泽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陷进去，整个人透着股懒洋洋的劲儿。


    “总得休息几天，给大脑放个假。不然一直去看那些民间疾苦，对精神是种消耗，负担太大了。”


    这话倒是真的。


    远山村的经历给他洗礼不假，但那些画面带来的冲击力也是实打实的。再坚韧的神经，也需要缓冲。


    文思思一听他要休息，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眼珠子一转，立刻又凑了上来。


    “那你打算干点啥？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帮我们分担点公司的事？”


    “不去！”


    顾泽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拒绝得斩钉截铁。


    开什么国际玩笑？


    老子好不容易才从繁重的事务里解脱出来，体验了一把当甩手掌柜的快乐，怎么可能又一头扎回去自寻烦恼？


    这感觉，就像刚出狱又被劝着回去踩缝纫机，傻子才干。


    文思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行行行，你是大老板，你了不起！那你想去干嘛？”


    要去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顾泽问住了。


    他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自己的膝盖。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扫过了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捧着一台平板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楚月。


    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里闪过。


    对了，楚阳那小子！


    很早之前，就三番五次地邀请他，说要请他去看现场比赛，结果自己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始终没去成。


    反倒是楚月，沾了她哥的光，据说已经去现场看过好几次了。


    想到这儿，顾泽的目光就落在了楚月身上。


    从他进门到现在，这位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低着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顾泽起了兴致，开口问道：“楚月，明天有比赛，你哥应该也去吧？有没有兴趣再去看一次？”


    然而，楚月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滑动着，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语气平淡得没有波澜。


    “没兴趣。”


    顾泽：“……”


    行吧。


    看来这位已经彻底沉迷于虚拟世界了。


    顾泽耸了耸肩，也不强求。


    他摸出手机，自顾自地打开了大麦网。


    “那我自己去好了，一个人还乐得清静。”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屋里那三个风格迥异的女人听。


    第二天下午，杭城体育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激昂的入场音乐，几乎要将整个场馆的顶棚掀翻。


    顾泽的运气确实不错，随便买的一场票，对阵的竟然是国内格斗圈的两支老牌劲旅。


    选手操作十分精彩，引得全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顾泽也忍不住跟着人群鼓起了掌，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似乎真的在这种原始的喧嚣中，得到了片刻的释放。


    真不错。


    大脑放空，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就是爽。


    比赛接近尾声，胜负已分，激动的观众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场。


    顾泽也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走人，一个高大的身影却跟见了鬼似的，三步并作两步从选手通道那边冲了过来。


    “我靠，老顾？！你怎么在这儿？！”


    楚阳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他扒拉开几个还没走的学生，径直冲到顾泽面前，一巴生怕别人听不见的大嗓门，瞬间吸引了周围仅剩不多的目光。


    他一把搂住顾泽的肩膀，埋怨道：“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我好歹给你弄张VIP前排的票，还能带你去后台转转！坐这么后面，看得清吗？”


    顾泽被他摇得有些无奈，摆了摆手。


    “无所谓，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放松一下脑子，坐哪儿都一样。”


    听到放松两个字，楚阳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追问道：“对了，说起这个，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咱们九天俱乐部的比赛？”


    这肌肉脑子，还挺会抓重点。


    顾泽心念一动，顺着他的话问：“你们什么时候有比赛？”


    “嘿，你问这个可就问着了！”楚阳一拍大腿，兴奋得跟自己拿了冠军似的，“就明天！我们队的主力上场！怎么样，老顾，明天要不要再来一趟？”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还是跟开了外放一样。


    “我说老顾，你可是咱们九天俱乐部背后的大老板，真金白银投了那么多钱，结果连自家队员的比赛都没看过一场，这传出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顾泽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


    自己当甩手掌柜也就算了，连面都不露，确实有点不像话。既然要休息，看谁的比赛不是看。


    “行。”他点了点头，“那你帮我把票准备好，我明天过来。”


    “好嘞！”楚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见顾泽答应，他立刻趁热打铁，“那……现在要不要跟我去后台，跟队员们打个招呼？”


    “那帮小子可都念叨你好久了！”


    唉。


    刚从远山村拔出来，想过几天清静日子，结果一回来，又一头扎进了人情世故的圈子。


    真是躲都躲不掉。


    顾泽心里轻叹一声，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波澜，只得点了点头：“行吧，带路。”


    在后台慰问了一圈激动不已的队员，又被楚阳不由分说地拉去撸了个串，两人才一并回了半山别墅。


    客厅里灯火通明，楚月还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那台寸步不离的平板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