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声，楚月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顾泽身后的楚阳时，好看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冷得像是腊月的冰。


    楚阳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把手里的车钥匙往玄关柜子上一扔，发出一声脆响，吊儿郎当地走了过去。


    “嘿，我说你这死丫头，反了天了？哥来看你，你还不乐意了？”


    顾泽换好鞋，走过来，直接无视了兄妹俩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对着楚月发话了。


    “行了，别耍小孩脾气。去让张妈弄点吃的，我跟楚阳晚饭都没正经吃。”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偏偏就是这平淡的语气，让楚月瞬间收起了浑身的刺。


    她又轻轻瞪了自家哥哥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拿着平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留下楚阳一个人，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他看看自己妹妹那听话的身影，又扭过头，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顾泽，那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这丫头在家什么时候这么好使唤过？


    自己让她倒杯水都得看她心情！


    一股莫名的醋意涌上心头，楚阳盯着顾泽，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说老顾，你到底给我妹灌了什么迷魂汤？到底谁才是她亲哥啊？！”


    顾泽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耸了耸肩。


    “你啊。”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不过，妹妹又不是只听亲哥的话。”


    楚阳被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指着顾泽，又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满肚子的委屈简直要溢了出来。


    “不是，这凭什么啊？她是我亲妹！怎么现在搞得跟你才是亲哥一样？！”


    这话说得，跟个怨妇似的。


    顾泽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


    “行了，收收你那妹控的味儿，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不嫌丢人。”


    一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楚阳的死穴，他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


    “谁！谁妹控了！你别胡说八道！”


    然而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坐实了顾泽的调侃。


    ……


    第二天下午的比赛，如期而至。


    整个体育馆的气氛比昨天还要火爆数倍，九天俱乐部的粉丝们占据了半壁江山，巨大的应援横幅和整齐划一的口号，彰显着这支老牌劲旅的超高人气。


    比赛开始的钟声敲响，九天的队员一上场，就如猛虎下山，打出了一波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喔！九天今天的打法真是出人意料！”解说员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他们放弃了一贯稳健的防守反击，从开场就选择了主动进攻！而且是压迫性极强的进攻！”


    另一名解说也附和道：“没错！我们看到，平时以冷静著称的队长，今天也打得异常凶猛！”


    “看来他们是想速战速决！就是不知道这种高强度的打法能维持多久，破绽似乎也暴露了不少啊！”


    解说们惊疑不定，观众们却看得热血沸腾，只当是九天俱乐部要给粉丝们献上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


    唯有坐在VIP席位，戴着鸭舌帽的顾泽，眉头越皱越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他看来，这帮小子简直是在胡闹。


    是，气势是足了，打得也确实漂亮，有好几次都险些直接终结比赛。


    但同样，为了追求这种华丽的进攻，他们放弃了太多东西。


    阵型拉得太开，防守空当巨大，有好几次都被对方抓住了反击的机会，差点就被一套带走。


    要不是今天的对手实力偏弱，抓机会的能力差了点，九天俱乐部这会儿恐怕已经被抬下去了。


    这打的什么玩意儿？


    简直是漏洞百出。


    比赛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当裁判举起九天队长的手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队员们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冲着台下的粉丝们挥手致意，然后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冲回了后台休息室。


    他们知道，大老板今天就在现场。


    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老板肯定看得很高兴吧？


    说不定等会儿就有奖金了！


    休息室里，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跟小学生等着发糖似的，一个个喜气洋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精彩瞬间，直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楚阳领着顾泽走了进来。


    “老板来了！”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顾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表扬。


    顾泽摘下帽子，环视了一圈，脸色平静得有些吓人。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淡淡地开口。


    “赢了比赛，很高兴？”


    队员们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高兴！”


    “觉得打得很好，很爽？”顾泽继续问。


    “爽！”有人已经忍不住喊了出来。


    顾泽点了点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我看来，你们今天打得，就是一坨屎。”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顾泽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为了进攻而进攻，放弃了配合，无视了防守。”


    “你们是觉得对面的选手太弱，配不上你们用战术，还是觉得我这个老板是个傻子，就喜欢看这种华而不实的表演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瞬间变得煞白的脸。


    “如果你们站上这个擂台，只是为了打一场比赛，来逗我这个老板开心……”


    “那我劝你们，还是早点考虑退役算了。”


    “别浪费你们自己的时间，也别浪费我的钱。”


    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字字诛心。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队员们，此刻一个个都低下了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是啊，他们今天打的是什么？


    从得知老板要来的那一刻起，他们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打得漂亮，怎么打出气势，怎么让老板看得高兴，看得爽。


    他们完全忘了，比赛的目的是胜利，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冠军奖杯。


    忘了他们日复一日艰苦训练，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份对格斗的热爱，对胜利的渴望，对梦想的执念，在取悦老板这个念头面前，竟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