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长机眼里闪过一抹血丝，有机会动茶壶的人只有他、乔因培及汪琳。


    是谁下的毒，一目了然。


    杨从简，汪琳，你们真是好样的，想杀他，得看他们受不受得住后果。


    变了装的汪琳在门外守了一会，准备给沙长机善后，却看到一个老者从里面出来。


    对沙长机极为熟悉的汪琳一眼就认出了他，瞳孔振了振，沙长机没死，他发现那壶茶水加了药没有？


    如果发现了，他们危矣。


    京城


    一向不爱看书的胤?这几天一有空就捧着本书看，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大笑出声。


    苏策丽好奇的凑过去看，胤?挪了挪屁股，分了一半位置给她坐。


    胤?将书放到她眼皮子底下：“是游记，甘廷珍知道吧，他以前有出去走动，将自己的见闻记录了下来，特地送过来给我看，有些地方挺有趣的。”


    甘廷珍成了状元，进了翰林院做修撰，从六品官。


    苏策丽：“你给我念念呗。”


    胤?：“成，你听着，我正看到一篇梨树成精的片段，这个县令有几分才智。”


    梨树成精，讲的是兄弟两自小相依为命，将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银子埋在梨树下，想着以后缺钱了挖出来用。


    十几年后，兄弟俩家中孩子渐多，手头紧，来挖银子时，银子已经不见了。


    兄弟俩为此闹上公堂，最后县令审问梨树，从而得知银子让邻居家挖走的事情。


    苏策丽：“故意招来一众邻居过来看他审梨树，从而查看他们的表情，判断谁是真正拿走银子的人，这位县令心思缜密。”


    “游记是甘廷珍出行时记下来的，也就是说县令是真实存在的，看着是位真心为民的官。”


    两千多两银子，对他们是不多。


    对一般的县令，绝对是笔巨款。


    他就这样查出来并将银子交还给兄弟俩，没做别的小动作，实属难得。


    胤?：“嗯，这样的官挺少见的，我准备看完游记，将一些事迹记下来，过去问问甘廷珍。”


    “除此之外，他还记下了不少其他地方的陋习，比如民间有溺女一习俗，有些地方尤为严重，以闽州为例，一个村子有大部分人家都会做这些事情，太残忍了。”


    苏策丽：“他们为何会溺女？”


    胤?：“有些地方是重男轻女；有些地方是因为养不起女儿。具体表现在民间有些地方的女子嫁人要带很多嫁妆。”


    “否则娘家会被婆家憎恶，嫁过门的女子会经常挨打，过不上一天好日子。”


    “除此之外，女子生了孩子，除了大日子洗三、满月、周岁外，年年有庆生礼，娘家需要送重礼，否则外嫁女子同样过不上好日子。”


    “女子每次回娘家，也要从娘家带些重礼回家；女婿与其父母分家另过，除了房子外，所有家用如床桌椅锅碗瓢盆等都需娘家出。”


    “很多贫困人家为了不影响自家名声，同时为了让女子出嫁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倾尽家业，自家人吃不上饭。”


    “为了不受这个罪，渐渐有人将刚生下来的女婴溺死，然后有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形成了溺女的陋习。”


    苏策丽：“主要源头还是没将女子当回事，想要解决问题，要从女子下手。若是虐待女子，要进大牢，哪怕是女子一文嫁妆不带，婆家也不敢虐待人。”


    自家的女儿是个宝，别人家的女儿是根草，随意打骂。


    想要让女儿过得好，就要不停出钱，甚至倾家荡产，彻彻底底的坐实了女子是‘赔钱货’的说法。


    胤?拿着游记扬了扬，叹道：“我算是知道甘廷珍为什么主动送游记给我了，这是想让我做事呀。”


    先前以为甘廷珍送游记给他，是想抱他的大腿。


    有了榜下捉婿及当街下跪一事，胤?对甘廷珍的印象很好。


    本就有意提携他，他靠过来，胤?便顺势收下了他的游记。


    现在想来，他只猜出了一部分甘廷珍的意思。


    苏策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苏策丽：“游记上记录的事情有好有坏，他当时是无官职之下出去游行的，所见所闻，大多比较真实，比你们平时所到之处见到的东西真实多了。”


    他们出行时，官员皆会将不好的事情通通清走，余下的全是漂漂亮亮的，完全见不到平时的真实情况。


    胤?：“说到底，还是女人的性子太软，由着婆家欺负，若是女人都跟六姑婆、三姑等人一样，你看谁敢欺负他们。”


    “幸好米米和果果是三姑教的，以后没人敢欺负他们 。”


    以前他幻想过香香软软的女儿，随着见识的增多，他越发觉得女儿强势些好，走到哪里都不吃亏。


    苏策丽横了他一眼：“你以前还担心米米会变成霸王花，不想让三姑教她呢。”


    胤?嘴巴大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眼里闪烁着讨好的光芒，脸上扭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胤?：“我那时见识少，加上奇奇那会正皮着，我便想着要一个乖巧可爱的格格。”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现在的我只希望米米和果果越凶越好。”


    苏策丽将他凑过来的狗头推远了点：“幸好你改变的快，你那时要是不转变态度，我们可就没有现在了。”


    胤?那时拧巴了几天，便转变了过来，否则他要是再叽叽歪歪下去，苏策丽少不得要跟他动动粗。


    胤?不死心的凑过来，嬉皮笑脸道：“我这辈子的脑子都在我们初见那天用完了，所以需要你的时时提点。”


    “我的行事准则就是听福晋的，福晋让我下海，我就不会想着上天，我们家的事，不管家里家外，大事小事，全由你说了算。”


    广府


    汪琳在确定沙长机去了杨从简的府邸时，狂奔回衙门，将事情告诉了杨从简。


    汪琳：“老爷，奴才办事不利，沙长机没死，还去了您的府里，有可能发现了我想毒杀他的事实，这可如何是好？”


    杨从简的瞳孔紧了紧，沙长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到他的府邸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