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威胁

作品:《针针密密扎前夫

    王李氏扑在地上,用力撑起身子,想要去抓她。


    “胡说八道的贱人,你敢污蔑我儿子!”


    “滚开!”兰草一把将她推开,只身护在陈杏儿身后。


    “贱人、贱人,都是这个贱妇胡说!”


    王李氏捶打着大堂的地砖,放眼看去,和外面嘈杂的动静不同,衙役们全都出奇冷静,仿佛对陈杏儿所言毫不意外。


    她心中慌乱不堪,无措地看向唐县令。


    “大、大人,她胡说,她污蔑我儿子是不是…”


    “她要害我儿子,你快让人打她板子!”


    可唐为仁只是皱着眉,移开了目光。


    “…”


    她红着眼,缓缓转身。


    李耕对上她的眼睛,立刻低下头。


    “…娘,对不起。”他轻声道。


    “…”


    王李氏几度张嘴,又闭上,只有泪珠一滴滴流下,她颤着身子,最后一个接一个的拳头落在儿子的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仿佛找回了声音,放声大哭。


    “唉。”唐为仁见此情此景,不由得感叹。


    “陈氏,你丈夫的确有错在先,押他回来后也罚过了,以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守住眼前人才是正理。”


    “大人!”兰草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你也住口!”唐为仁不耐烦地挥手,“让一普通人家赔四十两属实荒唐,再是规矩,也要量事实而行,依本官看,李家赔布的钱就行了。”


    胸膛一起一伏,别说让她住口,兰草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荒唐…


    简直荒谬至极!


    赵江也低下头,他说不上认为县令所言不对,可总觉得,心里像是哪处压得难受。


    “偏心。”


    “赵树,闭嘴。”


    赵树撇着嘴,扭过头去。


    赵江摇了摇头,无论是为陈杏儿的将来,还是上面的大局,此事合该就此定论。


    那边,李耕一面扶着母亲,道歉安慰,一面掀起眼皮,看向妻子,嘴角悄然上翘。


    陈杏儿感受到目光,回头看他。


    她看进李耕的眼睛,仿佛映出了其中的意思。


    任你用尽手段,费尽心思,终究还是要归我所属。


    陈杏儿,以卵击石的感受如何?


    你既嫁进李家,前半生给我们当牛做马,后半辈子,就做李家的鬼吧。


    “…这、这就没了?”


    “罚的什么呀,按律判他坐牢都该几年呢,他才进去几天,就能安生过日子了?”


    人群中不满的声音四起。


    有的还说,怎么也该打几十个板子,就这么放回去,太便宜这种丧了良心的畜生。


    呵,唐为仁哪里敢再打罚李耕。


    陈杏儿心中冷笑。


    她看向一旁的老者。


    与李耕做下交易,便是以后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唐为仁不敢轻易动,万一伤得重了,人没了他无法交代。


    说到底,唐为仁自己的看法不提,他意识到李耕有异议,或许为了他们的大局,也愿意卖他一个人情。


    老者也转过头,静静看向她。


    唐为仁一拍惊木,“陈氏,你可认本官判处?”


    “我不知道。”


    “…这是何意,什么叫不知道。”他不满的皱眉。


    虽然陈杏儿过去帮上了忙,可她终究只是寻常妇人,怎会明白官家的良苦用心。


    陈杏儿看着他,道:“大人说守住眼前人,我只是在想,是怎么个守法?”


    “…”


    “是被婆母指着鼻子骂娼妇、扫把星,还是让相公勒紧脖子,把脑袋往墙上撞?”


    “你…”


    “陈娘子,你头上的伤…还有脖子的勒痕,是怎么来的?”老者突然问道。


    “大人有意问吗?”陈杏儿却看向唐为仁。


    “…”


    “啥,那位娘子还受伤了?”


    “哦是啊,我来得早,刚才有一面看到了,脑门上一大块血印子呢。”


    “这才多一会儿啊,那畜生就打了她!”


    “呵,犯了罪的没事,没犯错的来衙门挨了顿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眼见流言渐起,唐为仁只得道:“…本官,正有意要问你。”


    “衙门平日都能断案解疑,大人何须一问。”陈杏儿刺道。


    “…”


    “赵班头让我去接李耕出狱,我完好无损的进去,出来后有了这些伤,大人以为,伤是怎么来的?”


    “…”


    李耕突然抬头道:“陈杏儿,那是你故意在我面前自残,就是为了逼我答应和离。”


    “陈氏,可是如他所说?”唐为仁虽觉得惊讶,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陈杏儿突然笑了。


    她轻轻笑了几声,随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哪怕犯法也能驳回我和离的诉求,亦能决定我是如何受的伤。”


    “大人何必再问。”


    唐为仁张了张嘴,这一瞬却说不出话来。


    “瞧瞧,果然是个畜生,现在就倒打一耙,颠倒是非。”


    “哼,他可不是不敢认,生怕要回牢里多住几天。”


    “哎呦,承认又能怎样,犯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受罚,别说打了媳妇,就是打死了,那也不用坐牢抵命,大家伙说,对不对!”


    “就是、就是!”


    啪、啪、啪!


    惊木声再度响起。


    陈杏儿突然看向赵江。


    “赵大哥,先前多谢招抚,我做的事不必言谢,我并非大仁大义之辈,只与人交易,亦有所求。”


    “陈娘子…”赵江觉得不对劲。


    “只如今,失望罢了。”


    她转过身,将兰草拉到身边,在她耳畔轻声低语。


    兰草的表情瞬间变得讶异。


    与此同时,陈杏儿目光微动,朝唐为仁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陈氏,你在做什么?”唐为仁顿查有异。


    “回大人,民妇交代了遗言。”


    “…什么?”


    “不要啊杏娘。”兰草拉着她哭道。


    陈杏儿摸了摸她的头,用寻常的,却是在场众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傻孩子,是我瞒你许久。”


    “我早知自己以卵击石,今日失败,和死没有两样,不过我早已做下交代。”


    “今日回不去,信便会寄出。”


    “只劳你替我向掌柜道个歉,杏娘辜负了信任。”


    兰草哭着摇头,眼泪一个劲儿地落下,陈杏儿却又转身看向李耕,也朝他笑着。


    那笑容仿佛在说:


    我在地府等你。


    “陈娘子!”


    “陈杏儿!”唐为仁手拍桌案,蹭得站起身。


    他指着陈杏儿,“你…你莫做傻事!”


    看似劝人莫要轻生,可真正让他心底直发慌的,又岂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