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棋子

作品:《针针密密扎前夫

    阴暗的狭窄之室,隐隐蔓延的青苔,照旧散发着刺鼻的霉味,厚重的石壁,自缝隙间丝丝缕缕地渗出寒气。


    李耕不是第一回下狱,待遇却不如现在一般,脚间紧锁镣铐,夹棍压着脚踝,颈上还套着重枷。


    俨然一副死囚的模样。


    许是经历过一番打斗,他的衣裳有几处撕裂,脸上也带着淤青。


    但看神态,似乎不与其境遇一般沮丧。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待看清栅栏外的人影,倏尔一笑。


    “果然又是你。”


    陈杏儿也微微笑着,“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得逞。”


    李耕发出两声怪笑,“你对那些废物就那么自信?”


    “呵呵,看你的样子,不会是以为蒋家能够得手?”


    “…”


    女人的笑容显然更加自信,丝毫不受其阴鸷目光的影响。


    “哈哈哈哈哈…”


    陈杏儿也不发问,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放声大笑。


    “哈哈哈…陈杏儿,你莫不是以为,蒋家就这么轻易倒了,他们以后都能坐享太平?”


    “你倒是也挺自信,对付蒋家的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


    李耕讥讽道:“你只知其一,以为他就是最大的,殊不知…”


    “呵呵。”


    陈杏儿微微一挑眉梢。


    未曾道明之话,她并非没有头绪,毕竟重生一回,前世活过的日子,足以让她留意到究竟什么人在兴风作浪。


    但这一切,着实跟她关系不大。


    至少现在是这样。


    倒是李耕,不愧于得到过常人所不及的权势地位,无论前世今生,总是卯足了劲挤进风雨之中。


    她朝着栅栏走近两步。


    “可惜,我不知道,你也看不到了。”


    “…”


    陈杏儿没有错过,李耕移开视线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不屑。


    “李耕,你如何想不到,让我卷进这一切的人,就是你自己。”


    “…”


    “只要你还活着,我还活着,你就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李耕阴险地瞪向她,“就凭你?”


    陈杏儿眨了眨眼睛。


    “我以为,我现在已经成功了。”


    “…”李耕没有回应,一并收回了视线。


    她心中冷笑,自问前世相处的那些年,对李耕还是有点了解的,这个男人傲慢且自负,绝不会轻易承认失败。


    他的确还有侥幸。


    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让李耕觉得自己未到死路。


    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你是如何发现的郑康?”陈杏儿突然问道。


    “…”


    “你不说话,那看来是我所想不错。”


    李耕抬起头,看到她逐渐严肃的表情。


    继而缓缓笑出声来,“如何,现在还觉得,自己找了座了不起的靠山吗?”


    “哈哈哈哈,陈氏,早知今日,当初乖乖做你的孝顺媳妇不好么,伺候好娘和孩子,待我飞黄腾达,有朝一日你也能过上好日子。”


    “何苦想不开,偏要和离,以为凭自己两边讨好,就能创出一片天?”


    李耕大笑起来。


    “笑话!”


    “你一个见识短浅的妇人,还想学男人的做派,也不看看谁会把你放在眼里,到最后你只会摔得更惨!”


    镣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像是要被疯狂挣脱之下,与它紧扣的面目狰狞的身躯相抗。


    那肉身拼命撕扯着,却如同命运的定律一般,力气用尽便只余束缚。


    陈杏儿的眼中闪过暗色,但她始终,更看得清脚下。


    “你倒是真的男人,也没被任何人放在眼里就是了。”


    “…”


    “李耕,做狗就是做狗,何必卯足了劲找说辞,硬往脸上贴金。”


    “你…”


    “想你为了出人头地,甚至不惜违背人伦,背负不孝的罪名,忙活这么多年,看看现在的模样,觉得自己出息了吗?”


    木枷和铁镣再度发出激烈的声响。


    陈杏儿又往前走了两步。


    “你以为我会怕谁,因为他们碾死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呵,因为你屡次碍事!”


    陈杏儿摇了摇头,“你错了,不是我妨碍他们,而是你屡次失败。”


    “…”


    “只不过你的失败,恰好是因为我罢了。”


    李耕目露凶光。


    陈杏儿则轻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不掩轻蔑。


    “哼,你就是嘴硬又如何,陈氏,待你大难临头之时,可别后悔!”


    “放心,我若做了厉鬼,必然不会叫你李家人活得自在。”


    “陈杏儿!”


    “况且那位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说不定哪一日,你娘到牢里就是取回尸首了。”


    “哈哈,就凭一个倒霉鬼,早不知在哪条黄泉里泡着了…”


    他突然一滞,见陈杏儿的脸色发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


    在意识到他的计划后,陈杏儿很快察觉不对劲。


    他们明明只需要等偃州的动作,李耕身边另有人监视,事情怎会发展到险些被他得手的地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替李耕解决了监视之人。


    李耕恨她对自己套话,但想了想,觉得她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


    “哼,死了一个尾巴又如何,看看你这副样子,难不成还想为人家报仇?”


    “…”


    陈杏儿忽地轻轻一笑,“阎王打架与我何干。”


    李耕微微皱眉。


    “认不清位置的人,李耕,只有你才对。”


    “…你什么意思?”


    陈杏儿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陈杏儿!”


    她的脚步不停,脸上映着墙边的烛火,忽明忽暗,只有那眼中的光茫,不被炙热感染,倒显得阴冷至极。


    她知道自己只是棋子。


    旁人也一样,无论是李耕、唐为仁、赵江、兰草,还是杨岑…


    甚至王李氏一众。


    但在命运之下,任何人都有争取心愿的一席之地。


    她只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出了大牢,便瞧见一道熟悉的倩影。


    “你总算出来了,怎么还往这处跑,牢里可阴了,对你的伤势不好!”兰草得知她受伤不放心,紧赶慢赶地跑过来接。


    陈杏儿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微微一笑,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