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六小姐

作品:《针针密密扎前夫

    什么人要杀她?


    秦良煜?


    不可能。


    即便要做成意外,他也有的是机会在府外动手。


    况且这是秦老夫人的寿辰,以秦良煜的身份,不会为了她触自己祖母的霉头。


    但那一定不是下人的玩闹。


    丫鬟带着她,穿过围在池塘一侧的假山,入眼是一座水边的凉亭。


    陈杏儿缓缓走进,只见亭中坐着一名女子。


    她身着淡蓝锦缎的长裙,绣面简单而雅致,腰间挂着白玉坠饰,发上只有简单两只玛瑙银钿花簪。


    这一身装束,在今日盛装出席的宾客之中,可谓格格不入,却又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此人身份低微。


    但同时,女子并不似大家闺秀的作态,端正地坐在桌前,而是背靠亭柱,整个人半趟在石板上。


    待靠近时,陈杏儿才看清她闭着双眼,像是在小憩。


    她想了想,看着像是秦府的主人,既有丫鬟在旁,自己还是做出些礼数罢。


    于是正要伏身行礼。


    可身子刚有放下的态势,手肘便被那丫鬟轻轻一托。


    “你年长几岁,论理,也该由我见礼。”


    陈杏儿微微一怔,见女子慢慢睁开双眼,侧目望向她。


    丫鬟对她介绍,“陈娘子,这位是我家六小姐。”


    “坐吧。”她伸手示意,自己也一并起身,坐去石凳上。


    陈杏儿应声落座,含笑而视,等待的过程中,也细细打量着对方。


    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仿若美玉雕琢的肌肤,双唇微微翘起,却伴着一双皎洁如凝月的眼睛。


    不知为何,陈杏儿突然想到前世李耕娶的夫人。


    同样是真正的高门千金,养尊处优的华贵女子,大概就是如此气质吧。


    唯一不同的,是面前之人说话时,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语调。


    女子大方的回应她的目光,率先开口,“我知道你的名字,陈杏儿。”


    “山城斜路杏花香,听上去,是个好亲切的名字。”


    陈杏儿道:“父母所取,见杏树偶得此意罢了。”


    她却轻轻笑了,眼中的清寒仿佛弱了三分。


    “想来二位长辈真心喜悦,才会将此心情,寄托在名字上。”


    陈杏儿看着她,缓缓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


    “初次见面,我单名一个潇字,你叫我秦潇即可。”


    秦潇。


    吉祥绣楼牌面上真正的东家。


    “呵呵,以小姐的身份,如此称呼,只怕不合适。”陈杏儿推辞道。


    秦潇垂眸一笑,“有何不可,我与兰草私下说话,叫的也是你的名字。”


    她微微睁大双眼,又见秦潇从袖里掏出两个瓷瓶,放在桌上,推到她跟前。


    “…”


    是她一直在用的膏脂。


    原来兰草所说的,就是她。


    “此物叫做玉芙膏,是京中鼎满堂特制,我一位姑母早年嫁到那边,寄来后,府里却没几个愿意用。”


    可不是,秦府什么好东西见不到,况且论贵人的生活,哪有什么粗活要做的。


    “我见没人用,就把它送去了浔安,没想到杨岑却说,绣娘们平日注重保养,没必要供着二十两一瓶的膏脂。”


    “…”陈杏儿手指轻颤,她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却想不到这般重金。


    “直到…”秦潇一边说着,一面看向她的手。


    直到她出现了。


    又见秦潇向她伸出手,说着:“失礼了,可否?”


    陈杏儿愣了愣,沿她目光所及,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双手。


    带着些犹豫,她慢慢将一只手放在她手上。


    秦潇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轻轻托着她的手,安静而认真的端详。


    “好在,这东西真的有用。”须臾,只听她这般说道。


    “不过幸好今日没涂,这东西有香气,可不能在内院随处打开。”


    陈杏儿笑了笑,终于打算询问,“六小姐,请问…”


    “秦潇。”


    “…”


    “秦潇。”


    她笑看着陈杏儿,再度重复道。


    “…秦潇姑娘,”


    “不要姑娘。”


    “…”


    陈杏儿的嘴角有些僵硬,此女分明气质清冷,她却下意识觉得,对面坐了一个铁斤一般大的孩子。


    “秦…”


    秦潇看着她,眼中似是带着鼓励。


    她在心里默默叹气,终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秦潇,请问找我来,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


    她见秦潇一脸莫名,笑容更是僵硬了些,“…您作为东家,找我,应当是有此意吧。”


    “唔。”秦潇像是恍然大悟,继而又是一笑。


    “那就当是我作为东家,想见见名下铺子里,最得力的人物。”


    陈杏儿自谦道:“不敢当,依秦府产业,想必早已能人辈出。”


    “呵呵,即便如此,你也称得上其中之一。”


    “小姐…秦…”


    “您谬赞。”陈杏儿轻轻闭上眼睛,掩盖住内心的一丝不平静。


    却又听见:


    “可惜我那愚兄,眼力尚有提升之处。”


    “…”


    “说说吧,他又出什么难题为难你了?”


    陈杏儿心下一动,想到是个机会,秦良煜不说安平长公主的事,问他妹妹也是一样的。


    便将此事告知。


    没成想秦潇听罢,居然笑了起来。


    “他哪是不愿告诉你,分明就是不知道。”


    陈杏儿不解,依秦府势力,怎会对京中之辈还有不了解的。


    却听秦潇解释道:


    “安平长公主乃当今圣上的胞妹,婚嫁不过一年,驸马病故,自此深居简出,连宫里都很少去,她府上设宴,更是几年不见一回。”


    原来如此。


    不过,陈杏儿也算明白了,为何秦良煜看上去有些重视这件事。


    以这位长公主的身份,定能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


    秦潇也道:“你不必担心,我那姐姐的夫家惹了大祸,叔父为了保她,这才求到兄长跟前,可长公主毕竟少有来往,即使事儿办不成,也不会怪你。”


    原来为的是那嫁去蒋府的四小姐。


    而提到这件事,丫鬟突然想到什么,走到秦潇身旁,轻声耳语。


    “…”


    片刻后,只见她眼神变了。


    方才消失的冷凝,顷刻间浸满了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