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可会担心她

作品:《针针密密扎前夫

    石头出发当日,陈杏儿去送了他。


    临别之时,见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郑康的母亲,怀中捧着一只包袱,弓着身子,步履蹒跚地走到跟前,将包袱递给他。


    “我蒸了一些团子,你拿在路上吃。”


    “您怎么还做这些,多累啊。”石头担心地说着。


    老人摇了摇头,“我以前路过过槐渝,还挺远的,这点还不一定够吃。”


    说完,又叮嘱他路上小心,千万不能走小路,天冷了,还问他带没带够厚衣裳…


    “自打郑康走后,一直是石头在照顾她。”


    子午站在陈杏儿身后,沉声说道。


    按她的意思,石头编了个谎话,称郑康为了活命,逃走了。


    加上官府也没大肆宣告,郑母知道儿子以前帮人干过坏事,也就没怀疑。


    石头还日日练习,仿照郑康的字迹,给郑母写信报平安。


    其实郑母并不认字,那些信,也都是由石头念的。


    临走前,他还托付子午,时常看看老人。


    子午虽然恨过郑康绑架弟弟,然而逝者已矣,他又何须留下这些恨意。


    陈杏儿静静看着,眼中划过一丝凄凉。


    今日午时,织坊要行挂红之礼。


    陈杏儿先回到绣楼,叫上所有绣娘一同观礼,给人家增点人气儿。


    况且,双方本就是要做伙伴的。


    也不知是否因为秦潇还没走,杨岑依旧不曾露面。


    陈杏儿大概猜到他在哪儿,倒是也没强求。


    张员外的确请来了唐为仁,作为今日挂红的题词人。


    江南道巡抚还在衙门,不过一早就推拒了出席。


    令陈杏儿意外的是,曹先生也来了。


    曹先生对她点头而笑,陈杏儿来到跟前,“您早说要来,就让邱公子多备一把椅子。”


    前来之客中,像秦潇这种贵宾,有专门准备的椅子,供其坐下观礼。


    曹先生却道:“这边人多,反倒热闹些,倒是你,怎么没去坐着?”


    陈杏儿也笑,“我可不是不乐意坐。”


    “哦?”


    她将视线移向贵宾一处,那里坐着秦潇、唐为仁、张员外、王员外,以及张二太太。


    曹先生随她看去,正见王员外从座上起身,走到秦潇身边,说了些什么。


    而秦潇只稍一抬手指,身后的丫鬟便上前说话。


    只见王员外脸色变幻,逐渐有些尴尬,朝四下看去,似要寻找什么,却没找见,只得讨好的笑一笑,坐了回去。


    曹先生捋着胡须,微微一笑。


    “原来是在躲人。”


    陈杏儿笑道:“人家曲解了意思,也没办法不是。”


    “躲得了初一,可躲不了十五。”


    “呵呵,如何一定要躲呢,本就没有答应什么。”


    至于为何不坐,不过是怕王员外缠她要个说法,这场合可不好甩手走人,委实麻烦。


    但若问她,是否担心王员外积怨报复?


    自然是不怕。


    “待观礼之日一过,秦潇也该回去了,他不必再这般花费心思。”陈杏儿说道。


    “秦六姑娘定了回去的日子?”曹先生问。


    “这倒是没说。”只是她觉得,浔安也就这些,秦潇没必要继续待着。


    曹先生轻声笑了起来。


    陈杏儿看向他。


    “只怕,秦六姑娘未必不愿游玩。”


    “呵呵,浔安有什么好山好水,那儿都离得远,她可没带多少人出来,走得远了,秦府也会担心。”


    “秦府的姑娘,平日想出来,也不容易。”


    陈杏儿神色一顿,想到他话中之意。


    “秦良煜还没回去?”


    曹先生微微一笑。


    “…京城那边,怎么说?”


    “长公主盛情挽留。”


    “…”


    原来如此,秦良煜在京城脱不开身,没了家主管束,秦潇才能随意出来走动。


    曹先生眯着眼睛,说道:“听闻,秦府近日,好些族人都出游了。”


    “…”


    陈杏儿眼角抽了抽。


    这是平日被管得多紧,一得消息,全都撒欢跑了。


    …不对。


    秦家能做这般大,又不是靠秦良煜一人,况且,他也不是回不来了,何至于成了群龙无首之状。


    像秦潇,她不过是趁此机会,收回对产业的主导权。


    …难道说!


    陈杏儿看向他,“你们引秦氏族人离开府邸,为何?”


    曹先生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并未回答。


    然而陈杏儿目光一颤,“秦良煜岂会对府邸失了控制,即使现在进去,也不能大意。”


    那个人,又要涉险?


    曹先生安慰道:“娘子放心,术业有专攻,不会有事。”


    这个词,前日被王员外用作嘲讽,但此时一言,却莫名让人安心。


    “您想让我做什么?”她问道。


    曹先生面朝她,注视片刻。


    “秦六姑娘是你的朋友,可会担心她出事?”


    陈杏儿微微一笑,“若我没猜错,长公主出面之时,秦家和偃州之案就没有关系了。”


    无论是秦四姑娘,还是秦氏任何人,都不会因此得杀身之祸。


    当然,这份宽恕,换的是背后更大的目的。


    “陈娘子相信,秦家从未惹上其他,足以杀头的罪孽吗?”


    “…”


    她当然不信。


    那日王员外脱口而出,整个栗阳,哪个不是受秦府照拂。


    秦氏在此地说一不二,哪怕一个甚少露面的姑娘,在旁人眼中,都能压朝廷下派的县令一头。


    只此一点,皇家便不能容他们。


    “先生怎么看?”


    曹先生抚着灰白的细须,“娘子可有想过,即便是主谋蒋氏,其族中下狱时,亦有尚不知全貌之辈。”


    律法扶朝廷威严,无法饶过这些人。


    陈杏儿望着坐席之上,面容清隽的年轻女子,眼底渐渐涌现出不忍。


    “可否劳烦先生一件事?”


    “娘子请说。”


    “待查到证据,请先生告知一声。”


    曹先生看向她。


    陈杏儿又道:“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问您证据为何。”


    说完,她沉默着,低下了头。


    “好,老夫答应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