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佣人已经摆好了早餐，热牛奶冒着白气，煎蛋金黄酥脆，旁边还放着一碟他最喜欢的蓝莓松饼。


    宋慈咬了一口松饼，含糊地问：“王叔，昨晚……是哥哥送我回卧室的吗？”


    王叔表情微妙地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大少爷抱您回去的，您睡得可沉了，怎么叫都不醒。”


    宋慈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那我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


    王管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故作镇定地摇头：“应该没有，您睡得可沉了，就是抓着大少爷的袖子不撒手。”


    宋慈瞬间从脖子红到耳尖，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


    王叔忍笑补充：“大少爷倒是挺纵着您的，陪了您好一会儿才走。”


    宋慈：“……”


    “完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秦霄低沉的声音响起：“小慈。”


    宋慈猛地抬头，一块松饼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直咳嗽。秦霄大步走来，西装革履间带着晨露的寒意，修长的手指却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慢点。”秦霄递过水杯，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做亏心事了？”


    “才…才没有。”


    这时，一道温润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沈沂南拎着医药箱站在玄关处，白大褂下露出一截熨烫平整的衬衫袖口，“小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沈…沈医生好。”宋慈条件反射地挺直腰背，“感觉好多了。”


    秦霄侧身挡在宋慈面前，不动声色地截断了沈沂南的视线：“你先等会儿，等他吃完早餐再检查。”


    沈沂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径直走向客厅的真皮沙发。


    饭后，沈沂南捏了捏宋慈的脚踝，少年立刻疼得“嘶”了一声，下意识往秦霄身后躲。


    “恢复得不错，拐杖可以不用了。”沈医生推了推眼镜，“但还是要继续用药，至少再吃一个月。”


    宋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向秦霄，却发现男人正冷着脸盯着沈医生捏过他脚踝的手。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沈沂南被盯得后背发凉。


    秦霄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事，开药吧。”


    沈沂南低头写处方时，宋慈悄悄拽了拽秦霄的袖口，用气音说：“大哥...一个月太久了...”


    秦霄垂眸看他，少年眼眶微微发红的样子像只委屈的兔子。他忽然对沈沂南说：“把药做成胶囊。”


    “啊？”沈沂南笔尖一顿，“这味药做成胶囊成本会..”


    “加三倍研发经费。”秦霄打断他，“三天后我要看到成品。”


    沈沂南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在处方单背面唰唰写下数字推过去：“五倍，外加实验室升级设备。”


    秦霄扫了眼金额就要签字，宋慈突然扒开他的手：“等等！”少年抢过纸条看清数字后倒吸冷气，“这都够买下好多蜂蜜了！”


    客厅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沈沂南镜片反着光看向秦霄：“蜂蜜？”


    “他喝药怕苦。”秦霄面不改色地抽回纸条签完字，“明天开始你亲自熬药送过来。”


    沈沂南正要答应，宋慈突然扑到茶几前：“沈医生！其实我觉得原来的药就很好！”他急得鼻尖冒汗，“真的！良药苦口嘛！”


    两个男人同时愣住，秦霄眯起眼睛：“昨晚你不是…”


    “大哥！”宋慈扑回来捂住他的嘴，“我突然觉得那药也没那么苦了！现在喝都行！”


    沈沂南看着秦霄瞬间僵直的脊背，突然笑着意味深长地说：“秦总，您家小兔子...挺护食啊。”


    秦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按我说的去做。”


    沈沂南慢条斯理地合上医药箱，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行，我先回去研究了，三天后胶囊保证送到。


    宋慈眼巴巴望着沈沂南离开的背影，直到玄关门关上的声音将他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捂在秦霄唇上，男人温热的呼吸正拂过他的掌心。


    “还不松开？”秦霄的声音透过他的指缝传来，带着几分危险的暗哑，“不是怕药苦吗？”


    宋慈慌忙收回手“我…只是抱怨一下，真的没必要花钱做成胶囊。”


    “就当是做善事了，况且，就算没有这个理由，我也会给那家医院添置新设备。”秦霄抬手揉了揉宋慈的发顶：“下午还要补课，要不要先上楼去睡会？”


    “不要。”宋慈摇头时发梢扫过秦霄的手腕，“吴老师昨天给我留了一道题，我还没做出来。”


    “跟我去书房，我给你讲。”


    宋慈跟着秦霄上了二楼，秦霄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如松，黑色衬衫下的肩胛骨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宋慈盯着那处轮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纸张的气息，那是秦霄惯用的熏香味道。


    “坐这儿。”秦霄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则靠在桌沿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宋慈打开平板。“就是这道题，”他用笔尖点了点题目，“关于斜面上物体的受力分析，但加了个弹簧系统，我画了好几次受力图都觉得不对。”


    秦霄俯身过来，胸膛几乎贴着宋慈的后背。


    “这里，”秦霄修长的手指划过题目，“你忽略了弹簧在初始状态已经有形变了。”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宋慈的耳廓，“先计算初始弹性势能，再考虑重力分量。”


    宋慈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盯着题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秦霄的指尖在平板上移动。


    “听懂了吗？”秦霄问。


    “啊...嗯。”宋慈含糊地应着，心跳快得不像话。


    秦霄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了捏宋慈发烫的耳垂，“撒谎，你根本没在听，我再讲一遍，这次认真听。”


    宋慈缩了缩脖子，嘴硬道：“我听着呢！”


    “所以最后加速度应该是...”宋慈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个公式。


    “对。”秦霄点头，突然伸手揉了揉宋慈的头发，“不错，理解得很快。”


    “大哥...”宋慈突然仰起脸，清澈的眸子里盛满崇拜，“我真羡慕你，在二十一岁就拿到双学位，好厉害啊！我要是能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秦霄的手指蓦然僵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细碎的阴影。聪明？他在心底苦笑。若是真聪明，前世就不会自以为是地把你推开，害得你早早的就过世了…


    “哥哥？”宋慈歪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秦霄骤然回神，喉结滚动，压下眼底翻涌的暗色，嗓音低哑：“没事，你不需要像我，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宋慈托着腮，“只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我想成为能和哥哥并肩的人，虽然我知道很难…”


    “小慈，你不需要学我，你本身就很好。”秦霄抬手，轻轻揉了揉宋慈的发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哥哥只希望你能一直是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宋慈眨了眨眼，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认真道：“那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吗？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在吗？”


    秦霄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前世，他也曾听过类似的话，可那时的他太过自负，以为时间还长，以为一切都能等到“合适”的时机。可最终，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会。”他反手握住宋慈的手指，力道很轻，却又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克制，“我会一直在。”


    宋慈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但在他想要深究时，那股疑惑又瞬间消散，他干脆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那说好了！拉钩！”


    秦霄低笑，顺从地伸出小指，与他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