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隐私
作品:《意外太多》 但可能是太困了吧,路新炀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足够精彩的送礼方式。
他闻着屋子里熟悉的季容屿的味道,感觉站着都有点累,索性走到季容屿身边坐下了。
很好,这样季容屿就更看不到自己把杯子放在哪里了!
路新炀不用再藏着掖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津津有味地继续吃他的萝卜皮,而且自己吃一块还要给季容屿也喂一块。
季容屿躲开他的手:“拿走,吃东西会影响我赶稿的状态。”
路新炀哦了一声,自己吃了,然后又没话找话地闲聊:“你的新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
“我看看,”路新炀说,“我帮你的读者先检查一下你有没有错别字。”
他把脑袋伸过来,不仅看,还张嘴就开始念台词:“‘……李提青是把他精妙绝伦的天赋消化在赚钱上了,可你呢?你那钱花得跟鬼一样不见了,你好意思跟他比……’”
后面的没看清,因为季容屿啪一下合上了电脑,还把他手里的酸萝卜皮也抢了过去:“演我写的角色演不够是吧,现在还要在我面前我写一行你念一行台词?我真是快烦死你了。”
季容屿泄愤一样用力咬断了雪白的萝卜皮,百香果淡黄色的汁水要落不落地挂在边上,然后他微微张嘴,将后半块也含进了闭合的唇齿间。
路新炀知道季容屿会尝到什么样的味道,因为他俩舌尖上酸酸甜甜的果香味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这里,路新炀莫名其妙地咳嗽了几声。
咳完他又突然想起什么,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小说也要拍影视剧了?如果拍的话,到时候谁来演男主角?”
“反正不可能是你。”季容屿头也不抬地说。
“为什么啊?”路新炀还挺惊讶的,“怎么不可能了?”
“这个问题……”季容屿模糊地想到了一些原因,可他毕竟不是内行人,并不能具体地说清这里面的关系,就只好说,“我也不太了解,但反正就是不可能,回头你让你经纪人给你解释吧。”
路新炀有点急了:“不要!别换人啊,你的男主角一直是我不好吗?”
“好在哪里了?”季容屿一脸纳闷地看着他,心说这个好字我可是半点都没看出来。
“你看我们这两个多月,合作无间!配合好感情好!还有还有,那个什么……嗯吃得好睡得也好……”
路新炀掰着手指头,还真数出了一二三四五来,季容屿却觉得好笑:“什么配合好感情好,又不是我来跟你演对手戏。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一直在**剧里打转,你经纪人就要爬上天台把你推下去了。”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路新炀认死理地说,“就算常姐把我推下去也不行!你的男主角只能是我啊!”
他不知道季容屿为什么拒绝他,反正他脑子里想着季容屿以后可能会跟别的剧组,看别的男明星拍戏,而且也和别人一个房间聊天睡觉,收别人送的镶钻大帽子,给别人熬鱼汤做酸辣鸡爪萝卜皮……就生气得不得了!
“我不管!必须是我!”路新炀大声强调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跳起来轻车熟路地翻出季容屿的记录本和签字笔,唰唰写下一行字——
“本人季容屿保证以后所有小说的男主角都只让路新炀出演”。
季容屿本人:“……我没有保证。”
“你就有!”路新炀蛮不讲理地挤到季容屿的椅子上,用自己的重量挤得他的坐姿和立场一起摇晃,然后还要抓着季容屿的手强迫他签字画押。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喂!别挤了我要掉下去了!”季容屿挣扎着说,“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我不管!你要先拿出一个态度来!态度很重要!”路新炀把季容屿的手抓得更紧了,生茧的指腹扣着另一双修长的腕骨,彼此的掌心都热得发烫。
可惜他俩胳膊乱扭拧的时候,路新炀不小心在椅背上磕到了麻筋,被季容屿趁机甩掉纠缠,一下子躲开他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路新炀才不肯放人,紧追过来也扑上去,两人躺在床上扭打,一边滚一边笑得喘气,喘着喘着季容屿突然定住了。
上方那张脸在极近极近的空隙间垂落了一双执着的眼睛。他从没对什么人什么事那样执着过。
“你肯定也很想选我的对吧?”路新炀说。
季容屿心里重重一跳,扣住他五指的那只手滑下去攥住了他的手腕,路新炀怕自己空亏一篑,干脆趴在季容屿身上牢牢压住他,用极其别扭的姿势抓着他的手在纸上写字,歪歪扭扭地签下“季容屿”,想了想又补上三个字“答应了”。
“这样就行了!”路新炀得意地把小纸条揣进口袋里,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
“行了就滚回去睡觉!”季容屿反手抽出自己脑袋下的枕头,把双腿分跪在他面前的路新炀打下了床。
路新炀光脚踩在地毯上,刚把自己飞出去老远的毛绒拖鞋找回来,就听到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将手机拿给季容屿,季容屿从床上爬起来接电话:“喂,爷爷。”
“哦?爷爷好,我也想爷爷了!”路新炀一屁股又坐回去了,还把右手搭在季容屿的肩膀上,用来垫他自己的下巴。看那副挨着手机黏黏糊糊的样子,好像打电话过来的是他爷爷一样。
季容屿瞪了他一眼,推他又推不走,还张嘴就要撒娇。但第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听到话筒里传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唉哟气死我了,那个老瘸瘸,有本事出来当我面讲啊,我要和他吵起脑火烫!他背倒我雄什么雄,死拐死拐的……”
路新炀吓得赶紧闭嘴,季容屿也被他吼得愣了一会儿,缓了缓才问:“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唉哟,我心里头好烦哦!”
这会儿季老头说的是方言,语速稍微快些路新炀就听不懂了,他一脸迷糊,试图再凑近点,但季容屿已经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季容屿翻身从床的另一头下去,站在离路新炀较远的地方,然后才道:“嗯嗯,我听着呢,你不是一贯躲着他,你知道他脑子有病的,怎么还吵起来了?”
吵架了?路新炀听着担心,就跪在床上手脚并用,悄没声儿地从床头爬到了床尾,使劲儿竖着耳朵听。
电话里,季光惠絮絮叨叨地抱怨,他是真气到了,一句话要来回轱辘两三遍,季容屿稍微理了理才听明白。
起因是过年时路新炀开来季容屿家的那辆新车,被某个多嘴多舌的邻居看到了,他就在串门的时候满嘴胡说。一会儿说季容屿挣大钱了,我们这些人家的孩子都应该赶紧上门求个指导;一会儿又说季容屿肯定没干好事,不然怎么平时看着没动静,突然一下就挣那么多钱……
闲话说够了又转过头来装热心人,要给季容屿介绍他表亲家那个十几年没联络的侄女,季光惠也是忍无可忍才和他吵起架来的。
季容屿一听就知道不好,果然,他爷爷那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消,调转话头就冲他来了:“都是因为你!你要是早点结婚,我这些烦心事我我我能少烦一半!”
“……这也怪我啊?”季容屿小声嘀咕。
“你自己说,你要是结婚了,过年就该是你和你老婆在新房子过,对不对?我去跟你们住几天,摆摆谱让你们孝敬我,你们得接着,对不对?那小路没地方去了要找你,肯定也是找到你家里去,对不对?这么着,他的车哪能被那些人看到?他们看不到不就没这出了?”
说到最后,季光惠中气十足地吼:“你就说!爷爷我说的对不对!”
季容屿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罪魁祸首,路新炀已经抱着脑袋蹲下了,眼巴巴一副“也不能怪我吧”的可怜样儿。
“……行,怪我就怪我,”季容屿没好气地说,“爷爷你明天就告诉他们,说过年开新车来的那个是我儿子,你曾孙,我英年早婚后继有人,不劳他们惦记了。”
季光惠呸了一口:“你就吹吧!”
等听到话筒那边传来路新炀的傻乐声时,又说:“我曾孙也在啊,叫我曾孙来接电话!”
路新炀还真就乐意当这个孙子,他搂着季容屿的胳膊把手机拉到自己嘴边,喜滋滋地喊起来:“爷爷好!爷爷好久不见,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啊?”
“是啊!”
“我也特别想你啊,”路新炀说,“季容屿也特别想你,但肯定想的没我多,因为他在剧组太受欢迎了,所有人他都要想想,他就没我专心,我是专心想你一个的!”
这人嘴巴太甜了,他一直甜,电话那头的季光惠就一直笑,季容屿夹在中间给他们俩当手机支架,一开始还嫌烦,后来是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假爷孙俩还在你侬我侬。
他终于忍无可忍:“行了!差不多了没有啊!还要不要睡觉了啊?”
“哦哦,那最后一句,”路新炀竖起一根手指头,“就一句!”
“不许说!我挂了啊!”季容屿一把推开他,扭头朝着话筒道,“爷爷你把家里那小鸡拍几张照片发给我,乌龟蛋孵怎么样了,孵出来了也发给我,你不会发图让柯雨乐发好了真没事了有事也不许说了都挂了挂了!”
这屋里好歹是安静下来了,季容屿倒在床上搓了搓耳朵,看路新炀还站在原地,立马抬腿朝他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你再不走我就上脚踹了。
但路新炀只是看着他笑,然后半蹲下去把不小心掉地上的纸条捡起来揣兜里,再用两根手指把自己的嘴角拉开,用口型说了句“晚安”,接着才一副发够了戏瘾的模样溜溜哒哒地出去了。
只是关上门后,他在季容屿的房门口又站了一会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有点快。
把手伸进那个宽大的口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而杯子已经不见了,因为他俩刚才在床上打闹的时候,他趁乱将其塞进了季容屿的被子里。
这样的方式既不惊喜也不华丽,路新炀就是下意识地去做了,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跟做贼一样,所以胸口才会跳得那么快吧。
怪只怪他躺在季容屿床上的时候,那短暂闪过他脑海的一个念头,他摸着那个杯子,突然觉得它好像从一件讨人喜欢的礼物变成了……变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种**。
真奇怪啊,明明灯也亮着,窗帘也是拉开的,这偷偷摸摸的**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且也藏得太深了吧,连路新炀自己都在琢磨呢,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好像……害得他的心跳也加快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