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雨幕下却站着排列整齐的一排人拦在路上。


    顾斯年不觉得大巴车能冲过两辆重卡。


    是来拦他们的吗？可是大巴车很明显已经进入了视线，前方的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顾斯年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再一一否定。


    “我走另一条。”顾斯年果断道。


    两者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顾斯年甚至能对上中间那人的眼睛。


    可就是这么近，那些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避让不上前，甚至没有动作。


    就好像谁放了假人在这里一般。


    道路不止一头，虽然不是最优解但总比琢磨这么撞开一堆人和两辆卡车的好。


    但顾斯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掉头开了一个小时左右之后，前方再次出现了卡车的影子。


    顾斯年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豁然感。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了不同。


    面前的卡车影子好像正在向前移动，顾斯年停下车，这样他更直观的看见了卡车虽然不快但确实是在向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我们还要等多久。”顾斯年问得自然是救援来的时间。


    墨宴礼正要回答他却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嘛？”顾斯年心下一沉。


    “斯年，摄像头。”墨宴礼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顾斯年能听到他那边厉声吩咐的声音。


    摄像头？


    顾斯年下意识回头看向架着的摄像机，没有信号，摄像头应该应该没办法上传直播画面了才对啊。


    “不是那个，在车厢的四角，正对你...就有一个。”墨宴礼的声音否定了顾斯年的想法。


    顾斯年抬头，坐着的角度没看见可疑物品。


    “所以，现在有一个实时传输的摄像头？怎么发现的。”前方的卡车在距离他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雨已经小了很多，这条路并不宽，周边都是茂密的树林，远处还能看见起伏的山体。


    顾斯年的语气带着开玩笑一般的试探。


    录着综艺呢，被迷晕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信号消失，还有伪装的司机。


    现在还出现了隐藏的直播摄像头。


    顾斯年有种荒谬感。


    像是某种恶搞节目里会有的套路。


    可身后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嘉宾和电话里语气严肃的墨宴礼让他知道，这不会，至少不是一场友好的真人秀。


    “视频被上传到了网络，不要担心，已经在拦截和封禁了。”


    墨宴礼顿了顿，他同样感到荒谬。


    以及来者不善。


    “来源查清楚了吗？”他问身边的技术部门负责人。


    “虚拟地址，套了很多层皮，更多的是被操控的客户端。”


    一个个直播地址被封，更多的却被放出来。


    网友并不知道其中的症结，看见屏幕里的顾斯年还以为是节目组的安排。


    【天哪我们斯年怎么去开车了，这是怎么了都睡着了？】


    【不知道啊斯年这个角度也好好看，认真的表情好萌好萌。】


    【替楼上解释，萌就是美丽优雅大方清纯帅气的哥哥弟弟叭叭主人，总之就是：想睡。】


    【咦，这个被架在过道中央的是谁啊？】


    【额，看衣服是之前的司机吧？】


    【我敲我能说吗好像被捆着。】


    直播视频是能够切换角度的，看视角，四个摄像头分布在车厢四角，顾斯年之前把那个假司机捆在了靠后的位置，以至于后面两个摄像头都能够直白地看见捆在手脚上的安全带。


    这一下给观众搞不会了。


    本来下雨没信号就算了，但现在不仅换了视角直播更是出现了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幕。


    【感觉嘉宾们是都睡着了吗？】


    【不知道耶，所以现在的剧情是顾斯年劫车逃走吗？（狗头）】


    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是最能描述当前状况的。


    顾盼笙再一次接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喂？”


    声音也沉着，像是压了一口气。


    “导演那边呢？人找到了吗？”


    电话里再次传来否定的答案，顾盼笙捏紧电话，呼出一口气。


    心却下沉得厉害。


    暴雨前节目组还在报备设备问题无法直播，前后不过半个小时，莫名的直播视频上传得到处都是，导演等工作人员却是一个都联系不上。


    “先去发公告！让网友不要再点进莫名直播间了。”


    思考片刻，她对着站在身边的助手说。


    “好的顾总，晚上地招标会……”


    顾盼笙深深皱起了眉头，偏偏在这个时候，对于晚上本来十拿九稳的项目她突然心里有些打鼓。


    偏头再看一下电脑屏幕里播放的画面，镜头里的顾斯年似乎再次打响了车，并似乎挂上了倒挡开始后退。


    顾斯年看着前方再次启动的卡车，突然好像懂得了对方的用意。


    好像是在框定他们的行动边界。


    并随着时间压缩。


    还是个有时间限制的游戏吗？


    顾斯年在心底轻嗤。


    没有实质的攻击和威胁，却用这种方式彰显着对他们的控制。


    这场谋划的幕后之人，当真是个无聊的自大狂。


    “我这里还是没有信号，视频应该也是运用了卫星通讯这样的技术，他既然发在了网络上面让大家都看见。”


    “那就必定有下一步计划。”


    “毕竟有观众，就要有表演才可以。”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顾斯年却心头一怔。


    这句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从他口中淌出来，顾斯年却有一种深刻的感觉。


    这不是他自己说的话。


    眉宇间都浮上几分凝重


    所以，到底是哪里听到的。


    到底是谁说给他的。


    顾斯年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记忆的遗失，哪怕是受伤之后，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记忆模糊了或者因为头疼不愿意去想。


    可现在，当这句话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他却觉得心里突然破开了一个无底洞，你知道有什么在那里，但里面却只有纯粹的黑色。


    顾斯年茫然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眉心微蹙，将那种空寂的感觉压回心底。


    在确认过直播视频没有声音之后也就大胆地直接和墨宴礼通着电话，只在说话时微微低头遮掩口部。


    面前的卡车前行大概两百米左右再次停了下来。


    墨宴礼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与墨宴礼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手机屏幕本不应该出现的消息提示。


    顾斯年解锁屏幕，信号还是没有恢复，只是短信里多出了一条新联系人的短信。


    【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