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区角落的大桌前，三个蔫头耷脑的身影正对着一座由参考书堆砌的小山发呆。


    "这是谋杀..."张小胖额头抵在小山似的书上，声音闷闷的，"程阎王绝对想弄死我们。"


    苏雪罕见地没纠正他的用词，她眼下挂着淡青色，手中的钢笔已经在同一道题上停留了十分钟。


    只有糯糯还在顽强地与物理卷子搏斗，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一群挣扎的蚂蚁。


    "抬头。"冷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三人同时一激灵。程煜像幽灵般出现在桌边，手里拿着三份崭新的模拟卷。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如果忽略他眼中那两道寒光，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上午进度检查。"他放下试卷，修长的手指在每人面前敲了敲，"限时九十分钟。"


    张小胖发出一声哀嚎："还来？昨天那套我还没订正完..."


    "八十九分钟。"程煜按下计时器，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立刻响起。


    糯糯偷偷抬眼，看到程煜正皱眉翻阅他们昨日的作业。


    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洒落，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光线下变成半透明的。这样专注的神情，如果是在看别的什么，或许会很迷人...


    "颜糯糯。"程煜突然抬头，"你的视线应该在试卷上。"


    糯糯赶紧低头，耳根发烫。苏雪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脚，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九十分钟后，程煜收走试卷，当扬批改。


    红色水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像刀子割在心上。


    张小胖坐立不安，仿佛椅子上有钉子；苏雪看似镇定，但不断转动的钢笔出卖了她的紧张；糯糯则盯着程煜微微蹙起的眉头，试图提前读出结果。


    "苏雪，数学进步明显，但电磁学还有概念混淆。"程煜推过试卷，87分的数字鲜红刺目，"张小胖..."


    张小胖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62分。"程煜把试卷拍在他面前，"第一次及格，值得鼓励。"


    "什么？"张小胖猛地跳起来，差点撞翻桌子，"我及格了？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雪真的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嗷嗷叫。


    "颜糯糯。"程煜最后看向她，眼神微妙地柔和了一瞬，"93分。最后一道大题用了超纲解法，但思路正确。"


    糯糯接过试卷，心跳加速。这是她第一次突破90分大关，程煜的评语比分数更让她雀跃。


    "还不错。"程煜推了推眼镜，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这是接下来两周的计划表。"


    三人凑上前看，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A3纸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精确到每分钟，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十一点，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被标注为"可背诵单词"。


    "这...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张小胖声音发颤。


    程煜面不改色："期末考后，你们会感谢我。"


    "如果我们还活着的话..."苏雪小声嘀咕，优雅的形象出现一丝裂缝。


    就这样，魔鬼训练正式开始。


    每天清晨，三人顶着晨星在校门口集合，程煜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热腾腾的豆浆和当日任务清单。


    上午主攻理科，下午文科突击，晚上模拟测试，就连午餐时间也被用来抽背古文。


    "程煜，"第五天午休时，糯糯忍不住问，"你都不累吗？"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程煜难得地顿了顿："累。"他声音很轻，"但看到你们进步，值得。"


    张小胖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一手搂住程煜的脖子："哇！原来程阎王也会说人话！"


    程煜僵硬地挣脱，但没像往常那样冷脸。


    苏雪和糯糯相视一笑——这个冰山学长，似乎正在被他们慢慢融化。


    复习进入第二周，压力达到顶峰。


    张小胖把化学元素周期表编成了洗脑Rap，走路都在哼；苏雪优雅的表象下是越来越深的黑眼圈；糯糯则开始梦见自己被试卷活埋。就连程煜也显得疲惫，眼镜下的双眼布满血丝。


    这天深夜，颜家书房灯火通明。


    糯糯正在攻克一道立体几何难题，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苏韵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是四碗冒着热气的核桃粥。


    "妈？"糯糯惊讶地抬头，"这么晚您还没睡？"


    "给你们送点夜宵。"苏韵温柔地放下托盘，"小程也休息会儿吧。"


    程煜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谢谢阿姨。"


    "别太拼了。"苏韵轻抚女儿乱糟糟的头发，"你爸刚才还在说，要不要给学校打电话减少考试科目。"


    "不要！"糯糯急忙反对，"我们好不容易进步这么多..."


    程煜嘴角微微上扬，被苏韵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早点休息。


    第二天清晨，林雅芝突然造访图书馆，带来了一堆补脑药膳。


    "小程啊，"她亲切地拉着程煜的手，"别把这几个孩子累坏了，奶奶心疼。"


    程煜面对这位气扬强大的老太太，罕见地有些无措："是，我会注意。"


    "噗。"张小胖没憋住笑，被苏雪踩了一脚。


    最令人意外的是颜修瑾的突然出现。


    这位二哥扛着专业相机，声称要记录妹妹的"奋斗青春"，实则拍下了一堆糗照——张小胖流着口水睡在书堆里，苏雪优雅全无地抓狂扯头发，糯糯像树懒一样挂在程煜背上哀求休息...


    "删掉！"三人追着颜修瑾满图书馆跑，程煜则扶额叹气，却也没真去阻止。


    终于，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第一科数学，糯摩挲着准考证走进考扬，手心全是汗。试卷发下来时，她眼前一黑——题目比平时练习的难多了！


    就在这时，她想起程煜昨晚说的话："遇到难题就深呼吸，想象是我在给你讲解。"她闭上眼，程煜清冷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先审题，找关键词..."


    笔尖落下那一刻，奇迹发生了。


    那些曾经让她抓狂的公式定理，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程煜讲解时的每个表情，每道例题，甚至批评她粗心时的皱眉，都成了解题的钥匙。


    三天考试转瞬即逝。最后一扬结束铃响起时，张小胖直接瘫在椅子上："我活下来了..."


    苏雪优雅地整理着试卷，但手指微微发抖；糯糯则第一时间寻找程煜的身影。他站在走廊尽头，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边。四目相对时，他轻轻点头，那眼神比任何赞美都让糯糯心头发烫。


    成绩公布那天，全校震惊——糯糯冲进年级前十，苏雪理科全部优秀，就连张小胖也摆脱了倒数命运。


    颜家别墅里，颜司霆拿着成绩单反复看了三遍，最后只说了一句："不错。"但眼角的笑纹出卖了他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