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私塾准备开学(二)

作品:《猎山:人工智能偷走我的灵魂

    而杨九狼,就这么随意地拿出了一大沓,少说也有数百张。


    “这是白纸,”杨九狼倒是很理解这两人的反应,“管够。”


    管够……


    这两个字,


    让徐家两兄妹的呼吸一滞。


    杨九狼没理会他们的失态,亲自解开了另一个布包。


    里面,是数十根长短一致,一头削尖的黑色细木棍。


    “此物,名为‘铅笔’。”他拿起一根,又取过一张白纸,随手在上面画了一条线。


    一道清晰的、灰黑色的线条,便留在了白纸上。


    他将铅笔递给徐燕。


    徐燕呆呆地接过,学着杨九狼的样子,也在纸上划了一下。


    同样的线条,出现在纸上。


    他不用蘸墨,不用舔笔,只要轻轻一划,便能写出字迹。


    “这……这是何等神物?”徐燕不敢置信地又画了几笔。


    他自诩读过书、也见过些世面,此刻脑中却一片空白,


    之前建立起来的关于‘笔墨纸砚’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然后重塑。


    这白纸、这铅笔,


    已经超出了这两兄妹能理解的范畴。


    ——


    私塾招到夫子,即将开学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杨家西村的每个角落。


    村里的榕树下,水井边,田埂上,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村民。


    “听说了么?族长请了夫子,要开私塾了!”


    “何止哦,还请了个女夫子,专门教女娃哩!”


    “真的假的?让女娃念书?这不瞎胡闹么?”一个叼着旱烟杆的老汉,很是不赞成。


    “话不能这么说,族长家的闺女小丫,听说就是第一个要入学的。”


    “族长家的能和咱家的一样吗?人家是金枝玉叶!”


    很快,内务堂公布了束脩的价钱:一个孩子,一年三百文。


    这个价格,在众人意料之外。


    三百文,贵么?


    说贵,也不算太贵。


    比起县城私塾动辄几两银子的束脩,这简直就是白送。


    如今村里人在作坊上工,一天能挣个十几二十文,省吃俭用一月,也就能凑得出来。


    可说便宜,也绝不便宜。


    三百文,能买几袋粗粮,够一家几口吃上几月。


    也能扯上些粗布,给家里添件衣裳。


    拿这笔钱,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识字’,划算么?


    这笔账,在每个村民心里,都打得噼啪作响。


    接连两日,杨坚在私塾门口摆了桌子登记,可前来报名的,竟寥寥无几。


    整个村子三四百来号人,适龄的孩童四五十个,报名的却不足十人。


    这个结果,让徐燕和徐慧两兄妹有些紧张。


    他们住着最好的房子,用着神仙般的纸笔,可到头来,竟可能没有学生可教。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窘迫。


    徐慧坐在崭新的课桌前,抚摸着光滑的桌面,前两天刚燃起的热情,又黯淡了下去。


    私塾,讲堂内。


    杨九狼看着报名册上那稀稀拉拉的几个名字,脸上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族长,村民们……似乎不太愿意……”杨坚站在一旁,语气有些无奈。


    “不愿意,是因为他们还没看到好处。”杨九狼将册子合上,声音平静:


    “人嘛,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


    他转头,看向门外,三叔公杨剑黑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瞅。


    “三族老,进来。”


    “哎,族长!”杨剑黑一溜烟跑了进来,搓着手,脸上堆着笑,“族长有何吩咐?”


    “你的宣传堂,该开张了。”杨九狼敲了敲桌子,“我给你个差事,你去村里,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传出去。”


    “族长请讲,我保证一字不差!”


    “你就告诉村民,”杨九狼想了想,缓缓开口:


    “三年后,村里所有的作坊,包括烧砖的、织布的、造纸的,招工只招识字、会算术的人。


    不识字的,只能去干最苦最累的力气活,工钱,只有识字的一半。”


    他顿了顿,加了最后一句:


    “工头、管事这些位置,能者居之。谁的学问好,算得清账,谁就上。工钱,另算。”


    三叔公杨剑黑听完,眼睛瞬间亮了。


    他那张黑脸上,立马露出了欠揍的笑容。


    “高!实在是高啊族长!”他一拍大腿,“这哪是让他们读书,这分明是给他们指了条金光大道啊……”


    “好了,快去办正事。”杨九狼挥了挥手,打断三叔公的马屁。


    “得嘞,这事,包在我身上!”说完,三叔公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午后,祠堂广扬,榕树下。


    这里坐着不少村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三三两两,


    有人手里纳着鞋底,有人编织着箩筐,


    忙碌之余,还讨论着今天的热门话题。


    “一年三百文,咋不去抢?”一个婆娘撇着嘴,手里的针线纳得飞快:


    “俺家那小子,是块刨地的料,不是读书的料。这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


    旁边一个黑瘦的汉子附和:


    “就是。三百文,都够购买半个媳妇了?再说了,认字有啥用?还能让地里多长几颗谷子不成?”


    这话引来一片赞同。


    在他们看来,读书识字,是城里老爷们的事,是那些想当官的人才需要操心的事。


    对于他们这些泥腿子,土地和力气,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是一种根植于血脉的,最朴素的生存观念,千百年来未曾变过。


    就在这时,三叔公杨剑黑背着手,一摇三晃地踱了过来。


    他没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地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广扬中央那块用来晒谷子的大青石上,站定。


    他清了清嗓子,既不说话,也不看人,就那么眯着眼,晒着太阳,活像一只打盹的老猫。


    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三叔公深谙此道。


    村民们的好奇心,就这么被他给勾了起来。


    大家伙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交头接耳,目光全投向了那个站在高处装模作样的老家伙。


    “这老东西,又犯什么毛病了?”


    “八成是来宣传族里的事情的。”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挂在他身上,三叔公才慢悠悠地睁开眼,扫视全扬,


    那张黑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众人。


    “咋地,三叔公,你又被三奶奶赶出来啦?”一个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引来一阵哄笑。


    “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俺们回家抱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