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作品:《公主为质》 在别苑休息了两天,宁绾心说要出门,桃红和春艾劝不住,只能去找白清。
白清来的时候宁绾心已经穿戴整齐,正把一副新的面具往脸上戴,跟她问了,知道她居然是要依约去水墨书坊,他蹙眉道:“那个写话本的就非见不可?”
他们志趣不投,宁绾心不欲多言,抬脚便往门外走。
白清伸出胳膊拦住她的去路,“你该好好养伤。”
宁绾心冷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不知是不是白清多心,他总觉得宁绾心这次受伤之后对他冷淡了许多。虽说他们以往也不亲近,但那时的宁绾心不会以主子的口吻与他说话。
他本想争辩,宁绾心不过是一个受冷落的公主,并非他真正的主子,可话未出口,又见春艾经过,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宁绾心便绕过他,独自一人出门,去了水墨书坊。
掌柜刚做完一单生意把客人送出门,见宁绾心来了,他面露愧色,先行了个礼,“抱歉,公子,事情没办成。”
虽然早已有此猜测,但真的听到这个答案,宁绾心还是免不了失落。
她是真想见见那位奇人。
“无妨。”宁绾心冲掌柜笑了笑,又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多谢掌柜替我转达。以后有南砚先生的新书,请您为我预留一本,这是定金。”
她出手大方,倒是让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定金就不用了,我给您留着就是。”
宁绾心便又谢了掌柜,本想离开,谁知刚转身就被一个急急忙忙的行人撞到。
这一撞正好撞在她受伤的胳膊上,疼得她当即就面白如纸,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甚至有血顺着手臂流下来。
那人以为是自己把她碰伤了,道了歉后手忙脚乱地要检查,结果撩开她的袖子,就看她胳膊上的纱布已经全部染红。
书生和掌柜都大惊失色。
宁绾心放下袖子,轻轻笑道:“受了点小伤,与你无关。”
掌柜记得宁绾心那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跟宁绾心打听起了她的新伤,宁绾心只说是意外所致。
没有见到南砚,宁绾心无心闲逛,买了两本药典就打算回枫林别苑,可经过一家药铺时却正好见白清拿着一个长条锦盒从里面出来,而出了药铺的白清并没有回枫林别苑,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宁绾心略作迟疑,跟了上去,结果这一跟就跟到了寿王府外。
白清并未在寿王府久留,等出来时手里已经空了。
宁绾心望向寿王府的大门。
凤霄又帮了她一次,于情于理她都该上门道谢,只是她身上还有伤,凤霄的身体也不好。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等自己伤好之后再登门。
回枫林别苑时,白清在院子里练剑。
看到她回来,白清收了剑,懒洋洋地问:“见到那个话本先生了?”
看宁绾心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猜测宁绾心肯定没有见到南砚,便存心想要讥讽她白跑一趟。
宁绾心明白他的用意,却并不在乎,只淡淡道:“没见到。”
她这样的反应让白清觉得无趣,也懒得再提这个了,说了别的事:“我去了一趟寿王府向凤霄道谢,不过凤霄觉得我们太失礼,让你伤好以后亲自去。”
宁绾心眉心微蹙。一来是她没想到白清去寿王府居然是为了替她还人情,二来她跟凤霄虽然不熟,但她感觉以凤霄的为人不会计较这种事。
不过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便应了下来,随后抬眸看向白清,“先是帮我请凤霄救命,又去替我送礼还人情。白清,你何时对我如此关照了?”
来王都的一路上白清对她都极为冷漠,她被马车颠得头昏脑涨时白清也不加理会,只让她为了宁国忍耐。
到了王都之后,白清倒是开始关心她了。
宁绾心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何况白清见过她脸上的伤,不可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她想,白清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只是没告诉她。
可白清面对她质疑的目光却十分从容,“你说凤国的人不会为难我们,可凤峥根本不是个顾全大局的性子,我们当然得找个靠山。”
宁绾心:“所以你还是想让我跟凤霄结交?”
白清垂了垂眼眸,“也不单单是为你。你若是三天两头被欺负,我哪还能抬得起头?”
他走到宁绾心面前,“殿下文武双全,在他身边时,我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他声音虽轻,语气却重,可见虽才到王都短短几日,他便已是委屈不已。
宁绾心知道他是在怪自己无用,微微一笑,迎上他的目光道:“那真是可惜,你家殿下连自己来王都都不敢,只能让你跟着我受气。”
“你!”白清眸光陡然变得锐利,“殿下这是考虑周全,不让宁国受制于人!”
宁承玺是中宫嫡子,若是真的到了凤国,宁国必定会受凤国制约,万一凤国不守信用,宁承玺有个三长两短,宁国将会大乱,所以让别人顶替他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宁绾心来了凤国,她的母妃柔嫔也一定会得到嘉赏,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宁绾心心内嗤笑他为宁承玺所做的辩白,却也不想跟他争辩,兀自回了房间看药典。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宁绾心一直在枫林别苑养伤,没有出门。
这一日,王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薛怀安便是在这个雪天回了王都。
进了寿王府,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凤霄。
书房里烧着炭盆,只有轩窗开了一条小缝通风,随着门突然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薛怀安在门口就已经脱下了沾满雪的披风,看到雁七给榻上看书的凤霄盖好毯子,他赶紧关了门,去了榻前行礼。
凤霄抬手免了他的礼,目光依旧盯着手中的书,“查清楚了?”
薛怀安一身青衣,虽是书生却并不文弱,脸庞上甚至露出几分刚毅,“赵雍果然在和宁国交战时挪报军功,提携自己人。我按照殿下的吩咐,已将被抢了功的小将士们一一安抚住。”
凤霄缓缓点头。
赵雍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国将军,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可那些小将士们在战场浴血奋战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如今被抢了军功,他们哪怕不敢对赵雍如何,却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相比于这个,雁七最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位名医有下落了吗?”
说起这个,薛怀安脸上的意气消弭了大半,微低着头道:“那位名医二十年前确实去过河安,不过从那以后就没有了消息。”
雁七不死心,又问:“可有留下画像?”
薛怀安无奈道:“都二十年了,连记得他的人都少之又少,哪里来的画像?”
凤霄合上书,笑道:“即便是有画像,这么多年过去,他恐怕也已变得苍老,无法辨认了。”
刚把书放下,他又咳嗽起来。
薛怀安赶紧给他抚着后背,皱着眉问:“殿下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我不过出门一个多月,殿下又瘦了许多。”
凤霄不在意地摆摆手,“一时三刻还死不了。”
雁七很忌讳凤霄说死不死的话,只是他还来不及发作就有下人来通报,说宁承玺的侍卫来了,要见凤霄。
白清半月前来过一次,给凤霄送了一棵人参。这种东西寿王府不缺,只是那是宁承玺让他送来道谢的,凤霄就收下了,今天见他又来,雁七没好气道:“他来干什么?”
薛怀安见雁七对宁承玺的侍卫这么愤怒,神色好奇。
雁七解释道:“上次殿下为了救宁承玺,大晚上的去齐王府跟凤峥抢人,回来就躺了好几天,这次怕不是宁承玺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来找殿下帮忙。”
凤霄:“你也别急着下结论,先听听他怎么说。”
雁七蹙眉道:“殿下难道还要为了他走动?不如我去见他。”
凤霄冬日里就喜欢窝着,确实懒得挪动,但他也知道雁七和白清不对付,两个人的脾气又都不好,若是让他去见白清,少不了口舌之争。
思及此,凤霄道:“怀安去吧。”
“是。”薛怀安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下。
不多时,薛怀安去而复返,说了白清的来意:“白侍卫说宁国质子想请殿下明日去梅园赏梅,亲自答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方才落地,雁七便不忿道:“这么冷的天,赏什么梅?”
凤霄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冬日里更是深居简出,大冷天里让他出门赏梅,这不是故意折腾他吗?还说什么答谢恩情,这分明是恩将仇报!
薛怀安也道:“我去回了他。”
“等等。”凤霄坐正了,“告诉他,明日我去。”
雁七急道:“殿下何必去赴他的约?”
“这恐怕不是宁承玺的主意。”凤霄虽然跟那位宁国质子没见过几次,但也能看出他的大概脾性。
可到底是他看错了人还是白清自作主张,他得去弄个明白。况且,他也还有别的事情需要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