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俯瞰谷底，那里有着数十万具被封印灵力的躯体，像一锅即将煮沸的蚂蚁。


    "开始吧。"


    随着张觉屈指轻弹，一簇虚无火苗坠入山谷。


    那火焰看似微弱，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作滔天火浪。


    不同于凡火的赤红，这是来自九幽深处的虚无之火，燃烧时没有温度，却能让灵魂都为之战栗。


    第一声惨叫从谷口炸开。那是个年轻蛊修，火焰刚舔上他的靴尖，整个人就剧烈抽搐起来。


    他疯狂抓挠自己的脸颊，指甲在皮肤上犁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停下！求求您停下！"他跪地叩首，额头撞得血肉模糊，"我从未修炼过蛊术啊！"


    火焰不紧不慢地爬上他的膝盖。年轻蛊修突然僵住，眼珠诡异地凸出眼眶。


    在他皮肤下方，无数细小的凸起开始游走——那是本命蛊在宿主濒死时的最后反噬。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他的胸腔像熟透的果实般爆开，数百只血线蛊虫在火焰中化为青烟。


    谷中心突然传来嘶哑的诵经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修士将孙女护在身下，枯瘦的手指结着往生印。


    小女孩的羊角辫已经被烤得卷曲，却还在用稚嫩的声音跟着念："...度一切苦厄..."


    "爷爷，疼..."当蓝火漫过老人后背时，接触到小女孩时，她突然睁大眼睛。


    老人浑身肌肉绷紧，却将诵经声又提高三分。


    诡异的是，火焰中的祖孙俩竟渐渐泛起金光，皮肉消融处露出玉色骨骼——


    这是蛊族秘传的涅槃蛊，不需灵力调动，以毕生修为换片刻安宁。


    "老东西藏私！"三个壮年蛊修突然扑来，他们直接以指甲插进老人脊椎。


    "把涅槃蛊交出来！"为首者话音未落，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他的左眼窝里钻出一条蜈蚣状的黑影，这是被虚无之火逼出的本命蛊反噬宿主。


    西侧岩壁下，一对道侣十指相扣。女子腹部隆起，显然已有身孕。


    "别看。"男子将妻子脸庞按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捏碎藏在舌底的蛊丹。墨绿色毒雾刚刚升起就被火焰吞噬，但足够让两人在剧痛来临前心脏停跳。


    然而女子突然推开丈夫，惊恐地摸向腹部——那里的皮肤正在不正常地蠕动。


    "宝宝...宝宝在吃我..."她撕开衣衫，肚皮上凸起密密麻麻的牙印。


    竟是蛊虫感受到死亡威胁，潜入了尚未成型的胎儿之中，使其继承了蛊虫最凶残的噬母特性。


    男子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徒手撕开妻子腹部，将那个满口尖牙的肉团摔向岩壁。


    南面洼地处，十几个年轻蛊修正在用镣铐互相绞杀。他们脖颈青筋暴起，眼球布满血丝，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快...点..."一个被勒住脖子的少女艰难微笑，"赶在...火来之前..."


    他们想在最后尝试蛊族秘传的"同命契"，若在特定时辰彼此了断，据说能保肉体不灭，真灵往生。


    但当火焰掠过时，他们的尸体依旧如蜡像般融化。


    谷底最混乱处，有个肥胖蛊修正在疯狂吞食同类。


    他的下颌撕裂到耳根，腹部鼓胀如球，却还在不停抓取惨叫的活人往嘴里塞。


    "吃够...百人...就能..."含糊的嘶吼声中，他的肚皮突然炸开，数百只未消化的手臂从破洞中伸出。


    这些手臂在火焰中疯狂挥舞，慢慢在化作焦黑的枯枝后碎裂。


    “不——！我不想死！”有人惨叫，疯狂挣扎，可被封印后的他们连御空都做不到，只能在人群中像蛆虫一样蠕动。


    “道陨！你这畜生！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一名老者仰天嘶吼，声音凄厉如恶鬼。


    他曾经是蛊族的一位长老，如今却只能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火焰一点点逼近。


    “求求你……饶了我……我从未害过人啊！”一名年轻女修崩溃大哭，她拼命往前爬，指甲抠进泥土里，拖出一道血痕。


    可火焰依旧无情地蔓延，她的双腿已经消失，却仍在挣扎着往前爬，仿佛只要再挪动一寸，就能多活一瞬。


    “滚开！这是我的位置！”一名壮硕蛊修面目狰狞，一脚踹开身旁的老者，试图占据更中心的位置。


    可还未等他站稳，背后就被人猛地一推，他踉跄几步，跌入火中，逐渐化作虚无。


    “哈哈哈！死吧！都死吧！”有人彻底疯癫，狂笑着撕咬身旁的同族。


    哪怕火焰已经烧到他的身上，他依旧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仿佛只要别人比自己先死，就能获得一丝扭曲的快意。


    山谷中央，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修罗扬。


    有人用牙齿撕咬，有人用头撞击，甚至有人抓起地上的碎石，疯狂砸向身旁的人。


    他们不是为了求生，仅仅是为了让别人比自己先死。


    “别过来！滚开！”一名母亲抱着婴儿，歇斯底里地尖叫，可无人理会她。


    几个蛊修冲上来，直接扯开她的手臂，将婴儿丢向火中。婴儿甚至来不及哭出声，便化作一缕青烟。


    “你们这些畜生！！”母亲绝望哀嚎，可下一秒，她也被推入火海。


    有人跪地磕头，额头血肉模糊，求张觉饶命；有人疯狂咒骂，诅咒平道盟所有人不得好死；


    还有人彻底麻木，呆滞地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自己，连惨叫都发不出。


    三天三夜，哀嚎不绝。


    当最后一缕火焰熄灭时，整座山谷空无一物，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数十万蛊修，彻底湮灭。


    张觉站在悬崖之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