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镇国公府一向是保皇派，从不参与任何皇子之间的斗争，就连我们宇文一族的女儿都不会入宫选秀，以免生出皇子，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镇国公府之所以能一直屹立不倒，就是靠着忠君爱国，不去争夺那飘渺的从龙之功，要知道往往站得越高跌得越惨。


    “不行，你不必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错行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就当是换个地方调香罢了。”


    云挽拉住宇文霆的手指，让他不要冲动。


    “而且齐贵妃并不是喜欢我调的香，只是想控制住我不去给他人制香，我想，等我江郎才尽后，应该就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齐贵妃这样的后宫女子深知香料的用处极大，云挽不是她的心腹，她根本不敢随便用云挽做的香囊。


    让云挽辛苦磨了一下午香料也是只是在故意磋磨她，让她难受。


    至于最后齐贵妃会不会卸磨杀驴，云挽肯定会在她杀“驴”之前先跑掉。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多嘴了，以后如果再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


    宇文霆目光灼灼，关心之色溢于言表，似乎一定要云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才会放手。


    “好的，谢谢宇文大哥。”


    云挽心中百感交集，从未有一个陌生人如此照顾她，为她着想。


    只不过与男人对视一瞬，云挽的耳朵就突然发烫起来，她低垂脑袋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小院门口，禹一沉默寡言地敲了敲马车门框，提醒主人到地方了。


    “宇文大哥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点香阁那边我带蓉儿跑一趟就是了。”


    黑夜降临，影影绰绰地烛火照亮了门前的巷子，夏季夜晚的蝉鸣此起彼伏，云挽扶着宇文霆下马车，等在门口的蓉儿连忙上前行礼。


    齐贵妃只召了云挽一人进宫，蓉儿只能先回家等着了。


    “嗯，你叔父云瑞卓今日下午醒了，情况还算稳定，我派府上的府医去诊治了一番，调整了一下药方，比之前那个大夫开的药效会更好，你明日没事可以回去看看你叔父。”


    临走前，宇文霆淡淡开口提醒。


    “真的吗？叔父没有事就好，我也终于能放心了。”


    这是云挽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云挽抚了抚胸口，不让自己太过激动，正好明天去点香阁辞工后，她就能去京郊看望父亲了。


    送走宇文霆，云挽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就去点香阁找姚掌柜说明了情况。


    “怎会如此！齐贵妃简直欺人太甚！”


    姚掌柜听云挽讲述完昨天的经历，顿时拍桌子怒骂，好好一棵摇钱树就这么被拔走了，怎能不让她心疼。


    好不容易店铺走上正轨，生意眼看蒸蒸日上，这全都是云挽制香的功劳，如今齐贵妃让云挽说不做就不做了，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姚掌柜清楚，就算是徵宁郡主出马，齐贵妃都不一定会给郡主面子。


    “姚掌柜，慎言。”


    云挽担心隔墙有耳，最近店铺里招了不少新人帮工，要是姚掌柜说的话不小心传了出去，齐贵妃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唉，瞧我这张嘴，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姚掌柜手快给自己嘴巴拍了一下，满脸都是歉意。


    “没事，其实我也不想离开点香阁，要不是姚掌柜当初您愿意聘用我，兢兢业业一起拓宽生意，不然我早就流落街头了。”


    云挽还是很高兴能认识姚掌柜这个贵人的，别的不说，姚掌柜的存在能给她信心，让她坚持在调香这条路上走下去就已经很难得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以后要是有机会记得回来看看我还有点香阁。”


    姚掌柜不舍地叮嘱。


    “你进了宫一定要小心，宫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要太过善良和气了……”


    “我知道，谢谢姚掌柜这段时间的照顾，有缘再会了。”


    云挽在点香阁和姚掌柜道别了一个上午，简单应付了一下午饭，就连忙乘车前往京郊去看望父亲。


    “余伯，父亲可还醒着？”


    一进门，云挽便看见余伯在前院煮药，她赶紧上前询问。


    “小姐，您回来了。”


    余伯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身接过蓉儿手中提着的东西。


    担心京郊里城里太远不好买东西，云挽这一趟特地带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滋补品过来。


    “老爷吃完饭正在休息，小姐您要是有事的话不如明日再来？”


    “我不着急，父亲情况怎么样？大夫可有交代什么？”


    云挽摇摇头，语气急切地问道。


    “华大夫说老爷这次只怕是伤到了底子，本来老爷身体因为常年熬夜工作就变得不太好，全靠一股精气神顶着，如今遭此劫难，老爷整个人都心如死灰，身体更加破败不堪，长此以往恐对寿数有碍。”


    余伯说完，脸色沧桑，脊背佝偻，似乎也比以前变得苍老了许多，想到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主子有可能走在他前头，顿时心中涌起阵阵悲伤。


    “……那华大夫有没有法子能治好爹？”


    云挽声音滞哑，喉头一阵干涩，好半天才找回说话的力气。


    “华大夫说他只能尽力而为，帮老爷调养好日渐虚弱的身体，但自从老爷醒来便心存死志，华大夫也没办法解决，毕竟他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没办法和阎王抢人。”


    其实余伯也求过华大夫想想办法，救救自家老爷，可华大夫是人不是神，他只能尽量想办法帮云瑞卓身体上亏空补回来。


    至于云瑞卓的精神头，除非他自己想通，不要沉湎于过去的沮丧，否则整日郁结于心迟早会出事的。


    “小姐，您帮忙劝劝老爷，没了官职不算什么，只要能保住命就已经很幸运了，以后我们就在京郊当个普通老百姓也很不错呀。”


    余伯现在真的怕了，只想安安稳稳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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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老爷过完后半生，他们这个家已经经不起半分波折了。


    “我会的，只不过爹这个人的性格，余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古板还迂腐，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开解我爹。”


    云挽感觉有点发愁，如果她娘还在世的话，是不是会好上许多。


    在老宅帮忙干了会儿活，云梦就来找云挽，说老爷醒了。


    云挽放下手中的活，连忙赶去正房，云瑞卓现在还无法起身，只能靠在床上休养。


    “爹，你醒了？”


    屋里，余伯正在服侍云瑞卓喝药，那药熬了两个多时辰，正好云瑞卓醒来就可以喝了。


    “是挽儿回来了，爹没事儿……咳咳咳……”


    云瑞卓将酸苦的中药一饮而尽，把碗递给余伯后才对云挽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


    “爹，你身体怎么样？喝了药有没有感觉好点，我这次回来带了一些人参，到时候让余伯给您炖人参土鸡汤喝。”


    云挽坐到床前仔细关心起父亲。


    云瑞卓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了，已经不算年轻了，早些年云瑞卓一心只读圣贤书，一般男人十六七岁便娶妻生子了，而云瑞卓则是二十六七才有了云挽这一个女儿。


    没想到云挽母亲生下云挽后没过几年便去世了，当时云瑞卓已经是个六品京官了，即使续娶也有不少富户家的黄花大闺女想嫁，可云瑞卓都没答应，反而一心扑在事业上。


    因为只有云挽这一个女儿，云瑞卓可是十分宠爱，小时候云挽想要什么都会帮她办到。


    云挽是由母亲留下的贴身嬷嬷养大的，待云挽出嫁后那位嬷嬷便回了老家。


    虽然没有母亲教养，但云瑞卓帮云挽请了不少女夫子，教导她琴棋书画，女红调香等等。


    不求她精通各种技艺，只求可以培养云挽的情操和气质。


    云挽想起曾经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在看到父亲满头花白的头发和疲惫不堪的眉眼时，忍不住眼窝一酸，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


    “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哭什么？你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以后可算是一身轻松了。”


    云瑞卓动了动手指，想要抬手帮女儿擦擦眼泪，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力气抬手了。


    吃力地往床边移了移，云瑞卓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后爹不在京城了，你一个人在国公府里要好好侍奉长辈，打理府中上下，承担起世子夫人的责任，对了，听说世子打了胜仗回来了，若是可以，趁早要个孩子，不论男女，你年纪也不小了……”


    听着父亲亲切又熟悉的唠叨，云挽渐渐止住了眼泪，她不敢说自己早就和宇文麟和离了，只能沉默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以后辛苦婉儿了，都是爹没用，被人算计落得这个下场，果然夺嫡之争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最底层的人。”


    云瑞卓虽然在牢里呆了几个月，但也慢慢拼凑出了一些线索，可那又如何，皇上不想再追究下去了，那他们这些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这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