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亮对于这个词汇不算陌生，虽然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遭，但是他倒是听一些朋友喝酒的时候说起过，知道这个有些特殊的接班顶替制度。


    据说一开始的时候，顶班制度只是为了帮助因工伤残，甚至死亡，家庭陷入困难的人群，只是要求也不低，需要直系的亲属具有工作能力，并且该厂有用人缺口时优先录用。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制度限制的逐渐放宽，尤其是知青回城之后，大批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困恼了无数家庭，尤其是一些到了结婚年龄的人，没有工作就找不到对象的情况下，此类风气盛行一时。


    其实这些还是正常现象，起码还情有可原，可是在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买卖工作关系的情况，直到后年几年顶班制度收紧，甚至完全废止之后，这类情况才得到遏制。


    杨亮听当然听懂了，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还能接谁的班，谁愿意让一个陌生人接班？


    林开运倒是没有隐瞒，看了屋里疑惑的三人一眼，然后呼出一口气说道：“肖守林。”


    邱成志闻言一愣，本来不应该后悔，可是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瘟神名字，都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替外甥拒绝。


    杨亮有点印象，稳妥起见，问道：“上次那人？”


    林开运听懂了暗语，稍微点了一下头，不去想心里的糟心事：“对，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杨亮不是很相信，不过既然能顶班，那说明已经退职了，他想到这里，心里的抵触消弭一空，这班上上也无妨。


    林开运显然也知道，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小杨兄弟，这个岗位还行吧？”


    杨亮知道他的意思，想到父母的期盼，还是点头答应道：“可以，什么时候上班？”


    林开运没有迟疑，直截了当说道：“明天。”


    他说完之后，赶紧又看向了心事重重的徐大宝，忽然问道：“大宝，你想当营林工人吗？”


    徐大宝一愣，说实话，他在梦里想过这个可能，当时哪怕只是林扬的临时工，但是只要进了林扬，那么就能享受一定的福利，而且还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在楞扬工资虽然还可以，但是冬季一过，大雪彻底融化，他们这些人就可以收拾东西下山了。


    徐大宝想到家里的情况，脑袋里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挣扎，要是下矿进了掘进队，工资其实要比林扬高一些，但是话也说回来，工作的地方离家很远，而且井下并不安全。


    他低头啃着手指，思索了很久，才抬头问道：“把头，能跟亮子一个组吗？”


    林开运闻言大笑，放下茶碗，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他心里有一句话没有说，之所以想到徐大宝，固然是因为对方的表现不错，不仅长得五大三粗，而且吃苦耐劳，还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肖守林这几年得罪的人太多了，现在营林二组，除了一个技术员，其余的工人有一个算一个，能找关系调岗的调岗，没有关系也去了其他组，反正撂下狠话，死活也不肯回来。


    林开运正是见到有空缺，而且徐大宝跟杨亮相熟，才想着干脆将两人凑到一块，弥补人员的空缺。


    徐大宝得到肯定答复，当下也不再犹豫，重重一点头道：“谢谢把头。”


    “别客气。”


    林开运笑呵呵摆摆手，眼看两件事情都说完了，于是起身告辞说道：“那先这样，明天你们两个直接去林扬，陈技术员会提前过去等着你们。”


    邱成志自然不肯答应，心想外甥的礼没有送成，但是工作却不打折扣完成了，于是提议道：“亮啊，今天你下厨弄一张好菜，咱们跟林把头好好喝一杯！”


    杨亮不是小气的人，想着正好让父母放心，于是帮忙拦住了人：“林把头，随便吃点再回去吧。”


    林开运其实真的有事，眼见实在推脱不了，还是说出了实情。


    邱成志知道楞扬的事情要紧，当下自己也坐不住了，帮着说话道：“亮啊，我们就不在家里吃饭了，你别管我们俩，慢慢溜达一会儿就过去了。”


    杨亮知道别人真的有事，倒不会故意拦人，于是拿着一些东西，将二舅和林把头送到了门口。


    “这是什么？”


    林开运看到递过来的东西，不过只是打开看了一眼，赶紧放下，半开玩笑说道：“小杨兄弟，上回我还没有感谢你的帮助，你拿这些东西不是在...考验我吗？”


    杨亮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买都买了，总得意思意思一下不是？


    他推让几次，确认林把头真的不收，甚至放到一边没有理会，才等人匆匆走后，从门槛上面捡了起来。


    “大宝。”


    杨亮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徐大宝，看了看周围讲话的人，才压低了一点声音：“你是不是有心事，对了，还想养猎狗吗？”


    “我没事。”徐大宝没有迟疑，直接点头说道：“亮子，怎么养？”


    杨亮反而犹豫起来，斟酌了片刻说辞，还是问道：“大宝，养猎狗，可能没有养猪赚钱。”


    徐大宝闷闷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一点，驯养猎狗可不像养猪，前者不仅要照顾吃食，而且还要负责唤醒它们的猎性，并用正确的办法拖到赶山打猎的行当里面。


    可就是这样一条合格的猎狗，辛辛苦苦驯养之后，要是没有遇到合适（肯出价）的买家，那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能连培养的成本都捞不回来。


    相比之下，养猪真的可以致富，记得还有一个养猪的万元户嘞，不过前提是学会干净清洁喂养，而且呢...当年的运气也不能太差。


    杨亮不想误人子弟，说清楚了利弊，甚至还简述了训练营，才走到一边等待。


    徐大宝想到家里的情况，尤其半瘫的母亲无法自主行动，还是点头说道：“亮子，带我一个。”


    杨亮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其实他有办法不亏本，只是想到空口无凭而已。


    徐大宝回去的路上，由于意外得到一份工作，心里压力小了很多，只是想到家里的外债，还有长身体的弟弟妹妹，眼神不由瞥向了一望无际的大山。